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每一次钎尖的拨动都异常清晰。青山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专注,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片方寸之地,以及那深藏土中的神秘根须。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泥地上,他也顾不上去擦。
土层渐渐被剥离,人参的主根轮廓开始显现。那根须盘曲虬结,深扎在泥土深处,比他想象的更为庞大复杂。每一根主要的支须都如同沉睡的爪子,牢牢抓着大地。他用鹿骨钎子的尖端,配合着指腹最轻微的触碰,像对待初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地剔开缠绕着根须的细小土块和砂砾。腐殖土的湿冷气息混合着人参特有的、若有似无的土腥清香,萦绕在鼻端,这气息本该令人心旷神怡,此刻却只让他神经绷得更紧。
“一根…两根…”他心中默默计数着那些粗壮的主须,生怕遗漏或损伤。鹿骨钎子刮擦着泥土,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响亮。每一次声响都让他心头一颤,忍不住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四周,尤其是那片已经血肉模糊的蛇尸方向。血腥味似乎更浓了些,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隐隐刺激着他的神经,带来一种挥之不去的危机感。总觉得那片阴影里,或者旁边的树丛后,还潜藏着什么不怀好意的窥视。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一根深埋的侧须时,旁边枯叶堆里突然传来“窸窣”一声轻响!
青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开山刀,紧盯向声音来源!
“叽叽!”
一只肥硕的山鼠被惊得从枯叶下窜出,慌不择路地撞开几片落叶,眨眼间消失在旁边的树根缝隙里,只留下几道慌乱的爪痕和簌簌落下的枯叶。
“呼……”青山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握着开山刀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指尖冰凉。刚才那一下,差点就惊得他魂飞魄散。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那根珍贵的侧须上。刚才的惊吓让他的动作僵硬了许多,他不得不停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让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
他再次俯下身,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也更加缓慢。鹿骨钎子的尖端如同绣花针,精确地拨开最后一层包裹着主根的薄薄泥土。那饱经风霜、凝聚了百年山野精华的人参主根,终于完整地暴露在幽暗的光线下。它呈现出一种深沉古朴的黄褐色,表皮布满细密的螺旋纹和根瘤,形态盘曲遒劲,蕴含着一种原始而磅礴的生命力。顶端的芦头层层叠叠,密布着细密的“珍珠点”,那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印记,无声诉说着它在这片山林中经历过的无数寒暑。
成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垮了紧绷的神经,几乎让他眼眶发热。他小心翼翼地用鹿骨钎子托住人参的底部,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拂去根须上最后残留的泥土碎屑,仿佛在擦拭一件无价的艺术品。那鲜红的顶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翠绿的叶片舒展着,映衬着下方那饱经沧桑、形态完美的根体。
青山在四周看看,砍了一大块桦树皮,又捡一些新鲜的苔藓,特意做了一个“棒槌包”。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近乎虔诚的专注,将鹿骨钎子稳稳托着的人参,连同它盘绕如龙、丝毫无损的根须,缓缓地、平稳地移到了桦树皮做成的包裹中。他的动作慢到了极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生怕惊扰了这沉睡的山宝。
当桦树皮包着棒槌被稳妥地托在手心,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份量和温润的触感时,青山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他跪坐在湿冷的腐叶上,背靠着粗糙的树干,这才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地叫嚣,刚才搏杀和采挖时被强行压下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他将这棒槌放进空间,低头看着几步外那条蛇尸。
嚯!这蛇得有6斤以上,这个是美味呀,捡起来,带走,今晚加餐!
今天的心情可美,正当青山同志哼着小曲,开开心心的往回走,路过一个岩壁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嗡嗡”的声音。
“啊!。。。。”只觉得脸上一痛,他猛地捂住脸颊,只见一只拇指大小的蜜蜂正愤怒地在他头顶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