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海风突然转向,裹着催泪瓦斯扑面而来。刘天尧撞进集装箱群的阴影时,听见背后传来肉体撞击钢板的闷响。二十个戴防毒面具的警察正用警棍殴打平民,那些蜷缩的身影手腕都系着荆棘会的红丝巾。
\"狗崽子玩阴的。\"他咬碎嘴里的十字架,银链崩断坠入油污。当第一个警察的喉管被撕开时,刘天尧发现自己竟在哼母亲常唱的摇篮曲。
集装箱迷宫突然响起口琴声,是陈小川十六岁生日时他送的那首《野玫瑰》。刘天尧踹开编号b23的箱门,却看见黑客瘫坐在血泊里,左手仍紧攥着被砸烂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屏碎片上粘着半张烧焦的照片——正是林雪沉海前偷偷塞给他的那张母亲遗照。
\"货轮...双重...\"陈小川咳出带芯片的血块,染紫的手指在箱壁划出十字。刘天尧俯身去听时,后颈突然感受到刀刃的寒意——那柄雕着青龙纹的匕首,此刻正握在三天前被他亲手救下的哑巴少年手里。
少年比划的手语他再熟悉不过:\"谢谢老板给的安家费。\"这是荆棘会收买新人的标准手势,此刻却透着森然鬼气。刘天尧的蝴蝶刀贯穿少年手腕时,瞥见他耳后新纹的青龙刺青——正在林雪曾经纹过同样位置。
集装箱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五十个持防爆盾的警察组成人墙。莫雷洛斯警长擦拭着黄铜袖扣现身,秃顶在探照灯下泛着油光:\"投降给你留全尸,就像当年处理你父亲那样。\"
刘天尧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父亲被浇进水泥柱前,那个警察也是用同样角度擦拭警徽。他扯过哑巴少年挡在身前,五发子弹尽数没入人体时,他已经撞破顶棚铁皮。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刘天尧在货轮桅杆间腾挪,听见下层甲板传来女人的尖叫。当他踹开底舱铁门时,三十个被铁链锁住的劳工正用身体护着个孕妇——都是被他派来运货的荆棘会外围成员。
\"老大快走!\"断手的劳工组长用牙扯开衬衫,露出绑满雷管的胸膛,\"货舱第三层...\"话音未落,子弹已贯穿他的眉心。
刘天尧滚进液压舱,在机油里摸到半张货运单。月光透过舷窗照亮纸面时,他瞳孔剧烈收缩——收货方竟是青龙会控股的跨国贸易公司,签章日期正是老K遇害前三天。
底层突然传来货柜移动的轰鸣。刘天尧扒着钢梯向下看,二十个戴夜视镜的警察正在拆解集装箱。当外层货柜被吊起时,露出内层印着警徽的金属箱。箱体裂缝里漏出的金砖在月光下流淌,每块都刻着国际刑警的备案编码。
\"双面夹层。\"他终于明白陈小川的遗言。冷汗浸透后背时,货轮突然剧烈倾斜——有人打开了底舱的注水阀。
咸涩海水涌入的瞬间,刘天尧想起十二岁那夜的暴雨。同样的窒息感,同样的背叛,只是这次水底睁开眼时,他看见的是阿豹肿胀的尸体卡在螺旋桨上,手里还攥着半截青龙会杀手的肠子。
就在肺叶即将炸裂时,一双戴着蛇纹手套的手将他拽出水面。摩托艇划破油污的海面,驾船的女人掀起防雨兜帽,安娜的银发在月光下宛如刀锋:\"你父亲托我给你带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