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伏天槐影浓,新饼出热锅
大暑刚至,京城御街的槐荫铺了满地凉荫,林晚星正站在灶台前揉面团,陶盆里的荞麦粉泛着褐红的光——这是苏砚托北方货郎捎来的\"雁门荞麦\",据说种在雁门关外,粉里带着点塞外的粗粝香。
\"苏砚,把鏊子再烧热点。\"她抬手擦汗时,发间的银茉莉蹭到了粉袋,沾了点白花花的荞麦粉。苏砚伸手替她拈掉,指尖划过她眉梢时,两人都顿了顿,又各自低头忙活。灶上的鏊子\"滋滋\"作响,刚摊好的\"荞麦葱油饼\"鼓着金黄的泡,香气把巷口卖西瓜的刘大爷都引了来。
\"晚星姑娘这新烙的饼,闻着比油酥火烧还勾人!\"刘大爷挑着西瓜担子,筐里的瓜皮泛着翠绿的光,\"前儿在北城遇见个卖干货的,给了包'胡麻籽',说撒在饼上,香得能多吃两碗饭。\"
苏砚接过纸包,掀开时眼睛亮了亮:\"正好试试做'胡麻荞麦饼'。\"他转身从后院抱来捆枣木枝,塞进灶膛,\"用枣木烧火,饼里能浸点甜香。\"
铺门刚打开,熟客周婶就挎着竹篮进来,篮子里装着些嫩茴香:\"我家那口子从河北捎来的'新茴香',你瞅瞅能不能入菜?\"茴香苗顶着细碎的黄花,\"河北人伏天就爱用这做馅,包包子烙饼都爽口。\"
林晚星用刀把茴香切碎,和着肉末拌成馅:\"您等着,今儿让您尝尝'茴香肉丁饼'。\"她又从柜里摸出罐\"陈年酱油\",淋在馅里,\"再加点姜末,鲜得能掉眉毛。\"
正忙得热闹,门口的铜铃突然\"叮铃\"响了。一个穿藏青布衫的老者走进来,腰间系着根旧布带,手里拎着个藤编小箱,箱角缠着圈褪色的蓝布条。他站在门口没动,目光在铺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灶上的鏊子上,喉结轻轻动了动。
二、旧箱藏新谜,饼香牵故影
\"店家,要两块刚烙的荞麦饼。\"老者声音像磨过的青石,沙哑里带着点沉厚。他抬手时,林晚星瞥见他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像片残缺的柳叶。苏砚递饼时,老者用指尖按了按饼边,那动作竟与沈知意祖父翻书时的姿势分毫不差。
\"这荞麦......是雁门来的?\"老者咬了口饼,抬头时眼里闪过丝异样,\"三十年前,我在雁门关外也吃过这样的饼。\"他从藤箱里拿出个布包,打开是些暗红的粉末,\"这是'漠北椒粉',关外山上采的,比京城的辣得正,烙饼时撒点,驱寒。\"
林晚星正往面团里掺胡麻籽,闻言动作顿了顿。她记得沈知意提过,沈毅的祖父当年在雁门关戍边时,最擅用漠北椒粉调味。可她没作声,只把椒粉收进瓷罐:\"多谢老先生,正好给饼添味。\"
老者吃完饼,从藤箱底摸出个旧罗盘,放在桌上:\"这个押在这里,改日来取。\"罗盘的铜针已经氧化,底座却刻着朵小小的梅花,与沈知意家传玉佩上的纹样如出一辙。苏砚瞥见罗盘内侧——那里刻着个\"戍\"字,正是沈毅祖父当年戍边时的记号。
\"老先生也懂堪舆?\"苏砚笑着问。老者手僵了僵,把罗盘往桌边推了推:\"家传的旧物,不值钱。\"他起身要走,藤箱晃了晃,掉出张折叠的纸,上面画着幅《雁门戍边图》,落款是\"癸酉年秋,于雁门关\"。
林晚星心头猛地一跳。沈知意的《食疗方》里,恰好夹着张沈毅祖父当年在雁门关戍边时的批注,日期正是癸酉年秋。她刚要开口,老者已经捡起纸片,快步走出铺子,布衫下摆扫过门槛时,落下片干枯的胡麻叶——那胡麻叶的形状,与后院种的胡麻叶截然不同。
\"苏砚,你看。\"林晚星捡起胡麻叶,那叶尖有个极小的缺口,\"这是漠北的胡麻叶,咱们后院种的是本地胡麻。\"
苏砚眉头皱起来:\"他刚才说三十年前在雁门关吃饼,沈老太爷当年戍边,正好是三十年前。\"他转身从柜里翻出沈知意之前送的《食疗方》,扉页上贴着张小小的书签,正是用漠北胡麻杆做的,与老者掉落的叶子纹路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