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在市集摆了三日摊,那灰布短褂老者每日都来,每次都只买一碗藕粉羹,却总在摊前多站会儿,问问紫苏的摘法,或是聊聊莲子的做法。第四日来时,他没拄竹杖,手里拎着个木盒,放在林晚星的案上:“这是我家老婆子做的‘紫苏芝麻饼’,给你们尝尝。”
打开木盒,里头是些圆滚滚的饼子,芝麻裹着紫苏籽,香得人直咽口水。林晚星捏起一块,刚要道谢,就见老者从怀里掏出个小铜牌,铜牌上刻着“护”字——是当年“紫苏盟”护卫的信物。
“我叫孙老实,”老者的声音低了些,“当年是你爹的护卫,负责守城南的紫苏圃。”
苏砚这时正好从井边打水回来,手里的水桶“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您……您是孙伯?”他声音发颤——小时候听祖母提过,爹有个最忠心的护卫,跟着爹守了十年紫苏圃。
孙老实握住苏砚的手,眼泪掉了下来:“小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手背的疤,“当年你爹被害,我为了护着城南的紫苏种,被‘断粮帮’的人烧伤了手,躲在城郊才逃过一劫。”
赵山这时也从市集那头过来——他不放心,特意跟着老者。看到铜牌,红了眼眶:“老孙?你还活着!当年我以为你死在火场了!”
“当年是你家老婆子把我从火场拖出来的,”孙老实抹着泪,“我这些年一直在城郊种紫苏,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把种籽还给你。”他从木盒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是些乌黑的紫苏籽,“这是当年你爹留下的老种,比新种香十倍。”
柳氏这时也赶来了,看到紫苏籽,眼泪掉了下来:“你爹当年总说,老孙是最懂紫苏的,果然没说错。”
四、巷暖消夏暑,香漫旧胡同
把孙老实带回槐巷时,张婆婆正坐在老槐树下纳凉,看到孙老实,手里的针线“啪”地掉在地上:“老孙?你还活着!当年你还帮我家摘过紫苏呢!”孙老实笑着点头:“张婆婆,我这就给你做紫苏藕粉羹。”
林晚星在食铺摆了桌消夏宴,新做的“紫苏芒果椰奶冻”摆在青瓷盘里,凉得透亮;“紫苏羊角蜜冻”镇在井水里,甜得清爽;“紫苏凉面”拌着紫苏油,筋道入味;还有孙老实带来的紫苏籽榨的油,煎了“紫苏鸡蛋饼”,香得人直咂嘴。
孙老实给苏砚舀了勺藕粉羹:“当年你爹总说,等你长大了教你种紫苏,现在我教你。”苏晚给孙老实递了块椰奶冻:“孙伯,这冻是用新粉做的,你尝尝凉不凉。”
阿圆和周明在灶边忙活,一个煮“紫苏绿豆汤”,一个做“紫苏莲子糕”,香味飘得满巷都是。柳母和柳氏坐在檐下缝紫苏香囊,香囊里装着紫苏籽和薄荷,紫布上绣着“消夏”二字。
第二日,孙老实带着苏砚去了城南的紫苏圃。圃里的紫苏长得正旺,紫叶叠着绿叶,风一吹就晃出满圃的香。“这圃里的土,我每年都松三遍,”孙老实摸着紫苏叶,“就等着你来。”苏砚蹲在圃里,掐了片叶子放进嘴里,清香味直往心里钻——这是爹留下的味道。
回槐巷时,已是傍晚。青石板上摆着街坊们的“消夏宴”,张婆婆的竹椅旁放着碗“紫苏藕粉羹”,赵山和老镖师在喝“紫苏绿豆汤”,阿圆正给王婶递“紫苏芝麻饼”。林晚星站在食铺门口,看着满巷的烟火气,檐下的青铜牌叮当作响,和孙老实的铜牌撞在一起,像在唱支团圆的歌。
她想,不管是城南的紫苏圃,还是巷里的小食铺,只要有紫苏香,有亲人,有这些懂食的人,这“晚星小食铺”的故事就会一直续下去。风拂过紫苏藤,紫叶晃出满巷的香,远到能让每个走在槐巷里的人都知道——紫苏还在,人也团圆了,这香味,总算漫遍了整条旧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