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电流声不再是单调的嗡鸣,倒像是某种粘稠的东西在喉管里蠕动,每一声都刮擦着神经。
武装队长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不是冷,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黏腻感——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脊椎吐信子。
他刚要转头,仓库顶部的灯管突然发出“噼啪”脆响,不是逐个熄灭,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瞬间捏碎了所有光亮。
黑暗涌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懵了。这不是断电后的昏暗,而是一种活着的、有重量的黑。
它像墨汁滴进清水,却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所过之处连应急灯的光晕都被啃噬得干干净净。
有人打着手电筒照过去,光束刚触到那片黑暗就像被砂纸磨碎,连一丝反光都没留下。
“艹……谁把灯关了!”最年轻的队员声音发颤,枪托在金属货架上磕出轻响。
“没人……”副队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刚才就在总开关旁边,手指还搭在应急按钮上。
黑暗里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不是人的动作,更像某种巨大的膜翼在收拢。
“开火!!”队长嘶吼着扣动扳机,冲锋枪的火舌在他眼前炸开短暂的光团。
视线扫过的瞬间,他看见黑暗的边缘正蠕动着,像有无数根黑色的触须在试探——不,那不是触须,是被拉长的影子,属于他们自己的影子正顺着地面爬向那片虚无。
子弹射进黑暗的瞬间,所有声音都被掐断了。
没有金属碰撞声,没有弹头落地声,连空气被击穿的锐响都消失了。就像有人在黑暗里张开了嘴,把所有动静都咽进了无底的喉咙。
“它!!这东西在动!!”有人尖叫起来。不是错觉,刚才还在四五十米外的黑暗边缘,此刻已经漫到了三十米处的木箱堆。
那些半人高的木箱像被潮水淹没的礁石,悄无声息地陷进去,连木屑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退!退到机甲后面!”队长的声音劈了叉。五名队员连滚带爬地缩进三台重装机甲的阴影里,机甲的探照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柱像长矛一样刺向黑暗。
但光柱刚扎进那片黑,就像被融化了。
重机枪的轰鸣震得仓库墙壁簌簌掉灰,穿甲弹带着曳光射向黑暗,却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有颗炮弹擦着黑暗边缘炸开,火光映出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黑暗里浮出一张脸——不,是无数张脸叠在一起,五官模糊成一片蠕动的灰色,正贴着黑暗的内壁缓缓转动。
黑暗还在蔓延,已经到了机甲的履带前。
最左边的机甲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不是被攻击,而是它的影子正被黑暗一点点剥离机体,像被硬生生从钢铁上撕下来的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