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第三只眼眶里的幽蓝光芒几乎要凝成实质，天道监察的力量顺着他的视神经刺入黑雾残垣。
他的睫毛在蓝光里颤动，瞳孔深处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影像——破碎的光片、凝结的血珠、还有被混沌力浸染的源晶脉络。
直到某道极淡的银芒在视野边缘闪过，像被风吹散的星屑，他喉结滚动，染血的手指猛地戳向左侧坍塌的梁柱后方：\"在那里！\"
这句话像一根尖针刺破紧绷的空气。
孙悟空的暗金火焰在斧刃上炸出半尺光焰，他原本锁定魔神头顶漩涡的视线瞬间转向，混沌本源在识海翻涌——方才禺狨王说核心是执念具象，女娲用白光剥离负面情绪，此刻那光点，该是魔神最不愿被触及的命门。
他右腿肌肉绷成铁索，脚尖在青砖上碾出深痕，破妄斧带起的气浪掀飞了肩头最后一片黑雾。
\"老牛！\"他喊得沙哑，声音里却带着久未出鞘的锋锐，\"护我后背！\"
牛魔王的混铁棍正砸在魔神左腿关节处，被腐蚀的鳞片迸裂声中，他半边脸的黑雾已完全褪去，露出额角狰狞的旧疤——那是五百年前七大圣结拜时，他为救孙悟空硬接的雷劈。
听见呼唤，他手腕一旋，棍尾重重磕地，震得整座殿堂摇晃，人却借着反冲力弹到孙悟空身侧。
他的左手还在渗血（方才自残时划开的伤口），此刻却死死攥住棍柄，指节与金属棍身磨出焦糊味：\"猴哥，你冲，老子砸穿这畜生的脊梁！\"
两人身影刚动，变故突生。
原本被破妄斧洞穿的魔神胸口源晶突然爆出刺目紫光，九头蛇臂甲上的蛇头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黑雾残余像活物般拧成绳索，在梁柱间穿梭缠绕，下一秒，魔神的本体竟从两人正前方的虚空里挤了出来——它的脸一半是太古时期的嶙峋骨相，另一半却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映着孙悟空方才劈碎血珠的画面。
\"小心！\"女娲的白光屏障在此时出现蛛网纹，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补天石的力量正顺着玉珏疯狂外泄。
她看见魔神的嘴咧到耳根，露出的不是牙齿，而是无数条蠕动的黑蛇，\"那是...它用本源记忆具现的分身！\"
禺狨王的古钱碎片在掌心灼出焦痕，他的监察符文本已黯淡，此刻却突然亮如金箔——那些光片竟开始反向汇聚，在魔神脚下凝成暗红漩涡：\"是陷阱！
它早就算到我们会找核心，用恐惧碎片伪造了假目标！\"他话音未落，一口黑血便喷在青砖上，血珠里的倒影不再是众人的情绪，而是魔神那无数只眼睛的复制品。
孙悟空的暗金火焰在斧刃上明灭不定。
他能感觉到混沌本源在体内翻涌的热度，补天石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五百年前女娲说\"等待的是你自己\"，此刻他终于明白，这等待不是等天命垂怜，是等自己看清：所有的陷阱、伪装、甚至魔神的恐惧，都是他撕开宿命的刀刃。
\"假的又如何？\"他突然笑了，露出染血的虎牙，\"老子这把斧，劈的从来不是目标，是它藏在最深处的胆！\"他反手握住斧柄，暗金能量顺着手臂窜上眉骨，在额间凝成混沌刻痕——那是上古大圣的印记，是他挣脱所有封印的证明。
魔神的无数只眼睛同时收缩。
它抬起蛇臂，最前端的蛇头张开嘴，吐出的却不是黑雾，而是一截裹着鳞片的尾巴——正是方才被牛魔王打断的左腿残肢。
尾巴尖端的倒刺划破空气，带起的风刃在孙悟空肩甲上割出血线。
\"退！\"牛魔王的棍风从斜刺里扫来，混铁棍与蛇尾相撞，火星溅在孙悟空脸上。
他看见老牛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眼白里全是血丝，却还在吼：\"猴哥你他娘的别发愣！
老子数到三，你给我冲！
一——\"
通天教主靠在残墙上的身影突然直起。
他原本垂落的右手缓缓抬起，白发下的眼尾裂开血口，却在笑——那是见惯了诛仙阵血雨的笑，是当年在紫霄宫听道时，敢与鸿钧争座的狂气。
他的左手按在胸口，那里的黑雾触须已爬至心脏位置，却被他用最后一口本命元气压住。
右手食指在虚空划出完整的剑痕，不是生门，是诛仙剑阵最锋利的\"绝\"字诀。
\"二——\"
剑痕化作青色流光，裹着通天教主半条命的力量，直接洞穿魔神的蛇尾。
蛇尾断裂处爆出黑血，其中竟混着细小的金粒——是被污染的混沌本源。
魔神的无数只眼睛同时发出尖叫，身体向后暴退，却正好让出了通往假目标的路径。
\"三！\"
孙悟空的破妄斧在此时爆发出刺目金光。
他能听见补天石在体内轰鸣，像当年女娲补天的石锥撞击天穹；能感觉到混沌本源在血管里沸腾，像花果山脚下的岩浆河；能看见牛魔王染血的棍尖还停在半空，能看见女娲咬碎的唇瓣渗出血珠，能看见禺狨王用染血的手在地面画出最后一道符文——这些人，这些用命托着他的人，就是他劈开一切的底气。
他的脚尖点在魔神方才站立的位置，那里的青砖已经被混沌力烧成齑粉。
暗金火焰裹着诛仙剑痕，在他前方撕开一道半丈宽的光隙。
假目标的银芒就在光隙尽头，此刻正随着魔神的后退而明灭，像在催促他最后一步。
通天教主的身体缓缓滑向地面，他的视线却始终锁着孙悟空的背影。
喉间的黑雾触须终于刺破皮肤，他却在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去罢...混沌大圣该见的，从来不是这方小天地的枷锁...\"
孙悟空的斧刃离银芒只剩一尺。
他能看见银芒里浮着模糊的影子——是七大圣在花果山结拜时的篝火，是紫霞为他绣的齐天大圣旗，是女娲按在他心口时，补天石里流淌的星河。
这些被魔神偷去的执念碎片，此刻正随着他的接近而震颤，像在欢呼归家。
魔神的咆哮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它的蛇臂再次抬起，这一次，所有蛇头的嘴里都吐出了源晶碎片——那是被孙悟空注入混沌力的源晶，此刻正逆着本源流动的方向，凝成一柄比之前更巨大的斧影。
但孙悟空已经不再看它。
他的眼里只有那团银芒，只有银芒里跳动的、属于他自己的光。
\"开！\"
破妄斧与银芒相撞的瞬间，整座殿堂的青砖都在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