猕猴王的冷笑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孙悟空的耳膜。
他望着那七分相似的面容，喉结滚动——当年七大圣在花果山结义时，老七总爱偷摘他的桃子，被抓住时也是这样歪着嘴笑，只是那时的眼尾没有墨色翻涌。
金箍棒在掌心发烫，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老七？
你被心魔......\"
\"被侵蚀？\"猕猴王指尖的紫雾突然暴涨，将他整个人裹成一团黑雾，再出现时已站在裂隙入口的岩柱上，月白锦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三百年前归墟海眼的潮声，你们以为我是去听海？
那些因果线缠上我脖颈时，我就明白了——父神要的是混沌本源，心魔要的是宿主，而我......\"他猛地攥紧拳头，紫雾里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要的是做自己的神！\"
通天教主的诛仙剑最先划破虚空。
剑鸣里带着千年怨气，剑尖直指猕猴王咽喉。
但黑雾突然扭曲，剑刃刺中的竟是一道残影——真正的猕猴王已闪到女娲身侧，湮灭之匕泛着幽光刺向她心口。
\"小心！\"孙悟空的金箍棒划出青金弧光，在女娲面前筑起一道防线。
金属交击声炸响，他虎口发麻，这才惊觉猕猴王的力道比六耳猕猴强了三倍不止。
更可怕的是，那匕尖擦过他手臂时，皮肤竟像被腐蚀般泛起黑泡——是归墟心魔的毒。
\"因果线乱了。\"禺狨王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他指尖缠着若有若无的金线，额角渗血，\"我试着篡改他出刀的时机，可那些紫雾里全是......\"话音未落，猕猴王的身影突然在他左侧出现，匕首直取他丹田。
禺狨王旋身避开，后背撞在岩壁上，嘴角溢出鲜血——这一击明明该被因果篡改偏移三寸的。
\"没用的。\"猕猴王舔了舔匕首上的血珠，眼底的墨色更浓了，\"心魔的力量能吞噬因果。
你们以为镇压了父神残魂就赢了？
看看天上！\"
众人抬头。
原本清澈的星空不知何时被黑雾笼罩，三十三重天残阵的星芒像将熄的烛火，归墟海眼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是上古心魔本体在挣脱封印。
孙悟空后颈的金纹突然灼烧起来，混沌本源在体内翻涌，他这才惊觉方才的平静是假象：猕猴王捏碎心魔核心时，那些紫雾早顺着裂隙渗入了归墟海眼的镇压链。
\"好算计。\"通天教主收剑入鞘，道袍上的雷纹突然亮起，\"用父神残魂引我们耗尽法力，再借裂隙的混沌能量冲开归墟封印......你什么时候和心魔达成的契约？\"
\"从他第一次在我梦中说话时。\"猕猴王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两个人在同时开口，\"三千年了，每五百年裂隙现世，他就往我识海塞一段记忆——关于七大圣被天道碾碎的记忆，关于你（指孙悟空）被压五行山的痛，关于禺狨王被抹去的监察使权柄......\"他突然剧烈咳嗽，紫雾从口中涌出，\"他说只要我帮他脱困，就能让我们......让我们......\"
\"让你们改写宿命？\"孙悟空握紧金箍棒，金纹顺着手臂爬上脸颊，\"所以你宁可变成心魔的傀儡？\"
猕猴王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线。
他猛地甩出七道幻影，每道幻影都握着湮灭之匕，从七个方向攻来。
女娲指尖弹出五彩石，石屑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盾，却被幻影穿透——那不是幻术，是心魔用因果线复制的实体。
\"退到我身后！\"孙悟空大喝一声，金箍棒在头顶划出漩涡状的青金光罩。
幻影撞在光罩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其中三道被绞成碎片，剩下四道却穿透光罩，匕首几乎要触及禺狨王胸口。
\"老七！\"孙悟空的吼声震得岩屑纷飞。
他想起结义时猕猴王说要做\"最自由的妖\"，想起取经路上那只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六耳猕猴，想起前几日在花果山废墟里找到的半块猕猴玉佩......金纹突然从他眼底溢出，混沌本源的力量如火山爆发，光罩瞬间膨胀三倍，将所有幻影震成齑粉。
猕猴王踉跄后退，嘴角溢出黑血。
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发出悲怆的笑：\"原来......原来你早就能用这力量......\"话音未落，归墟方向传来震天巨响——上古心魔本体冲破了封印，巨大的虚影撕开黑雾，露出满嘴利齿，朝众人扑来。
孙悟空感到体内的混沌本源在沸腾。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力量在经脉里奔涌，像无数条小青龙在撕咬他的骨肉。
金纹从他眼底蔓延到全身，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创世青莲纹路。
禺狨王的手搭在他肩头，传来一丝清凉的因果之力：\"本源在觉醒，你撑得住？\"
\"撑不住也要撑。\"孙悟空盯着逼近的心魔虚影，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老七被心魔缠住了识海，我们得先救他......\"
\"救？\"猕猴王突然暴起，湮灭之匕抵住自己咽喉，\"你若敢用混沌本源，我就立刻......\"
\"住口！\"女娲的声音像晨钟。
她举起最后一块五彩石，石身泛起温暖的红光，\"当年我将混沌本源封入你体内，不是为了让你牺牲谁。
看这个——\"她指尖轻点石面，石中映出猕猴王识海的画面：一团紫雾正缠着他的魂魄，而魂魄深处还亮着一点金光，\"他的本我还在，只是被心魔压制了。\"
通天教主的仙剑突然指向心魔虚影：\"趁它刚脱困，本体还未完全凝聚！
狨王，用因果线缠住猕猴王的魂魄；女娲，用五彩石护住他识海；悟空，我助你引动混沌本源，先破这心魔！\"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混沌本源的力量在体内汇聚，像要冲破最后一层桎梏。
金箍棒的重量突然变得轻盈，棒尖的青金弧光刺破黑雾，在虚空中画出一道裂痕——那是混沌裂隙的本源之力。
\"老七，抓住我！\"他大喝一声，纵身跃向心魔虚影。
风灌进他的衣领，金纹在皮肤上流动如活物。
这一刻，他听见了盘古斧开天的回响，看见了女娲补天的微光，更感受到混沌本源在耳边低语：\"拿回属于你的，打破这宿命。\"
猕猴王的手在颤抖。
他望着那道青金身影，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
紫雾在他识海疯狂翻涌，却始终无法覆盖那点金光——那是当年结义时，孙悟空塞给他的桃核，说\"留着，万一饿了\"。
黑雾外，归墟海眼的闷雷越来越近。
孙悟空能感觉到混沌本源的力量在暴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破茧而出。
他握紧金箍棒，望着下方正在被女娲和禺狨王施救的猕猴王，嘴角扯出一抹血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兄弟......\"
话音未落，体内传来剧烈的灼烧感。
混沌本源的力量如决堤的洪水，顺着金箍棒倾泻而出。
青金光芒照亮了整个裂隙，连心魔虚影都在这光芒中颤抖。
孙悟空的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破！\"
金箍棒重重砸在地面。
裂隙剧烈震颤，青金波纹如海浪般扩散，将心魔虚影撕成碎片。
猕猴王的识海金光突然大盛，紫雾被冲散大半，他望着孙悟空，终于喊出那句被封印三千年的话：\"大师兄......\"
但这一切都被淹没在更剧烈的震动中。
孙悟空单膝跪地，鲜血从七窍流出。
他能感觉到混沌本源的力量还在增强，像是要突破某种限制。
禺狨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惊惶：\"悟空！
你的本源纹路......在往眉心汇聚！\"
孙悟空伸手摸向眉心。
指尖触到的地方，一道细小的青莲纹路正在浮现。
他突然想起女娲注入石胎的那滴液滴——原来那不是封印，是钥匙。
混沌本源的力量在脑海中轰鸣，他听见一个古老的声音说：\"觉醒吧，混沌大圣。\"
他望着还在挣扎的猕猴王，望着正在修复他识海的女娲，望着持剑戒备的通天教主，突然笑了。
鲜血顺着下巴滴落，金纹在脸上流动如活物。
他握紧金箍棒站起身，体内的力量让他几乎站不稳，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老七，再撑一会儿。\"他望着天际翻涌的黑雾，望着正在重新凝聚的心魔虚影，轻声说，\"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混沌本源的力量在他体内掀起风暴。
这一次，他没有压制，反而主动引动——那些力量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在皮肤下形成流动的青莲纹路。
金箍棒发出龙吟般的轰鸣，棒尖的青金弧光变得更亮，甚至照亮了裂隙外的星空。
禺狨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因果线缠上他的脉搏，却被本源力量震得粉碎。\"悟空，你在引动本源共鸣！\"禺狨王的声音带着颤音，\"本源觉醒需要契机，你这是......\"
\"我知道。\"孙悟空望着猕猴王逐渐清明的眼神，笑了，\"当年女娲把本源封在我体内，不是为了让我逃避。
现在......是时候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他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
青金光芒从他体内涌出，在虚空中凝结成青莲花瓣的形状。
通天教主的仙剑\"嗡\"地一声，自动飞向他身边，悬浮在金箍棒旁。
女娲的五彩石也发出光芒，融入青莲花瓣中。
猕猴王终于挣脱了紫雾的束缚。
他踉跄着扑过来，抓住孙悟空的手臂：\"大师兄，你要做什么？\"
孙悟空低头望着他，眼神温柔得像当年在花果山的月夜。
他伸手擦掉猕猴王嘴角的黑血，轻声说：\"老七，你记不记得我们结义时说的话？\"
猕猴王的眼泪掉在他手背上。\"要做......要做这三界最自由的妖......\"
\"对。\"孙悟空的身影越来越透明，青莲花瓣却越来越清晰，\"所以，我要为我们......劈开新的自由。\"
他抬头望向天际。
心魔虚影已经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庞大，更狰狞。
但此刻的孙悟空，眼中只有那团黑雾后的星空——他要让这星空下，再没有被天道碾碎的宿命，再没有被心魔侵蚀的兄弟。
混沌本源的力量在他体内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