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眸底已无波澜,只有冷静的算计与一丝极淡的悲悯。
她起身走向墙边古旧书柜,动作缓慢却不容置疑。
柜门开启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尘封多年的秘密终于松动了锁链。
她取出一册《宗人录》副本,封皮斑驳,边角磨损,纸页边缘已有虫蛀痕迹。
显然,这不是一次性的查阅,而是经年累月反复翻检的结果。
她翻至当今圣上出生条目,指尖落在“母为贵妃”四字上,轻轻一划。
“你看这里。”
崔明瑜站在一旁,凑近细看,眉头渐渐蹙起。
“笔锋滞涩,墨色凝而不匀。”他低声说,“运笔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且有补写痕迹——尤其是‘贵’字最后一捺,明显用力过猛,像是强行模仿原迹。”
赵砚舟原欲退避。
他对这类琐碎考据向来不屑,认为不过是文人咬文嚼字的游戏。
但就在他转身之际,苏锦黎一句“请留步”,让他脚步顿住。
他迟疑片刻,还是走近。
俯身查看时,鼻尖几乎贴到纸面。
他出身翰林世家,自幼习鉴古墨、辨笔体,对宫廷文书制度了如指掌。
此刻,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一行字的墨色上。
片刻后,他声音压得很低:“此页用的是万历三年特贡松烟墨,质地细腻,色泽偏青黑,专供内廷修史之用。而整卷其余部分,皆为六年墨,色稍褐,颗粒略粗。两者不仅年份不同,批次也异。”他抬眼看向苏锦黎,“这意味着……这一页曾被替换或篡改。”
空气骤然凝固。
崔明瑜倒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今圣上的出身,并非出自贵妃,而是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