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谁在怕那一声响?(1 / 2)

天还没亮,宫墙外的雾气像一层灰纱裹着东华门。

更鼓声断,唯余风扫残叶。

苏锦黎坐在七王府西厢暖阁内,指尖轻轻敲击案几,节奏不疾不徐,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烛火映在她眸底,是一片沉静无波的深潭。

周元柏刚回话——风已放出去了。

“监察院掌握铁证,第四十九声钟响即为先帝驾崩时刻,竹筒录音将在朝会当场播放。”

一句虚言,却比刀剑还利。

没有录音之术?

那又如何?

只要有人信,就够了。

她闭了闭眼,想起前世那个雪夜。

先帝暴毙,遗诏突改,太子一脉被碾成齑粉。

而真正死于钟鸣那一刻的,不只是皇帝,还有无数被掩盖的真相。

如今,她要用一场不存在的“证据”,逼出那些藏在暗处的心虚之人。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宫中就起了骚动。

几名老宦官神色慌乱,在内务府库房角落私焚旧档,火光未熄便被人撞破。

李崇义奉旨巡查至此,看着那堆半焦的纸屑冷笑:“他们烧的不是纸,是心虚。”

他蹲下身,从灰烬里抽出一块未燃尽的铜版残片,边缘尚有刻痕——日躔图表,乾元三年冬至校准记录。

伪造历法,篡改天象,正是当年政变的关键一步。

这些本该封存入库的东西,竟在悄悄熔毁。

“好一个‘顺天应时’。”李崇义将铜片收入袖中,声音低沉,“若真有录音竹筒,你们现在怕早已跪地求饶。”

与此同时,沈怀瑾正缓步走出贵妃寝宫。

她面上仍是温婉医者之态,袖中却藏着一枚小小的绸袋。

那里面,是一缕从褪色香囊上取下的丝线。

香囊藏于枕下,内裹半片干枯梅瓣,产自安国公府后园——苏锦黎母亲生前所植。

而化验结果已明:丝线上附着微量砒霜。

当年裴夫人暴病而亡,对外称是心疾突发。

可如今线索层层浮现:换婴、伪诏、毒杀、改历……每一步都环环相扣。

贵妃对“钟”“历”“诏”等字反应剧烈,指尖微颤,呼吸紊乱,绝非偶然。

她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

“这局棋,比我们想的更深。”沈怀瑾回到太医院偏室,提笔欲写密报,手却微微发抖。

她见过太多权力吞噬人性的场面,但这一次,牵连的不只是朝堂,还有无数无辜者的命。

另一边,韩明远快马赶至工部作坊外时,天已微明。

急报说裴明珏身份险些暴露,他心头一紧。

那孩子虽聪慧坚韧,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背负着二十年的秘密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到了现场,却发现局势并未失控。

指认裴明珏的,竟是个年过六旬的老稳婆,由内务府派来清点织户名册。

她眯着眼盯了裴明珏许久,喃喃道:“这眉眼……像极了那晚抱走的孩子。”

韩明远不动声色,请她入茶棚避寒,亲自端上一碗热姜汤。

老人颤抖着手接过,一口没喝,反问:“大人,您也查那个案子吗?”

“什么案子?”他语气平和。

“二十年前,安国公府那位裴姨娘生产那一夜……”她声音压得极低,“我接的生,明明是个男婴,可第二天就说夭折了。夫人哭晕过去,孩子却被偷偷抱走。后来听说……换了个女婴回来。”

她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我知道不该多嘴,可这些年睡不安稳啊!那孩子要是活着,今年也该二十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