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这个在家族中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出女儿,许配予皇室中那位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为妻。
这哪是所谓的赐婚佳话,分明是一场赤裸裸的轻蔑与羞辱。
苏锦黎能清晰地感觉到,当“七皇子萧澈”五个字落下时,周围那些目光里的情绪变得多么直白。她那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嫡姐庶妹,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意。
而高位上的安国公苏震霆,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他的沉默,便是一种默认的牺牲。
这是苏锦黎作为现代顶尖风险评估师,瞬间得出的结论。
拒绝,是抗旨不尊,不仅她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会牵连整个安国公府。她的父亲,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接受,是嫁入一个毫无权势、自身难保、甚至随时可能殒命的皇子府,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最终的结局无非是年纪轻轻守了活寡,然后在那座空荡荡的王府里无声无息地凋零。
冰冷的绝望感从四肢百骸升起,但仅仅一瞬,就被一种极致的冷静所取代。
风险评估的第一要义,是在绝境中寻找概率不为零的生机。
苏锦黎的脑中飞速运转。
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皇子……也意味着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一个病弱到无力他顾的丈夫……也意味着她将拥有绝对的自主权。
高风险的背后,往往是高回报。
相比于留在安国公府这个看似光鲜、实则处处是倾轧与算计的牢笼,嫁出去,哪怕是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也意味着脱离了原生家庭的直接掌控。
这是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她缓缓抬起低垂的头,压下了原主身体里残存的恐惧与悲伤,目光穿过那些或嘲讽或轻蔑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那卷明黄的圣旨上。
在满堂的寂静中,在传旨太监不耐烦的催促眼神里,苏锦黎挺直了背脊,朝着圣旨的方向,恭恭敬敬地俯下身,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发出一声清晰的轻响。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冷得像碎裂的玉石,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半分委屈,只有平静到近乎冷漠的接受。
“臣女,苏锦黎,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