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海沟追羽(2 / 2)

泡泡们停了,东张西望,像认错的孩子,又一粒粒靠回羽霜边。黑霜倒刺缓平,表面隐出细金之线,与他鳞纹有三分近似,却在几个关键的折处故意反笔——这正是“叛逆龙族遗痕”的样子。金线与封囊中的黑鳞相互照映,微不可闻地一颤,像在对话。

爆点于此起——玄武岩心核下,一道隐藏的裂缝如唇启。不是地震,是人为。魃纹刻就的“声筝”在沟内奏到此处,正好激活裂缝中的“羽骨影”。这不是鲲鹏的肉骨,只是一块被“负脉”熏黑的翎骨“印痕”,以声为食。张浩若是硬以雷碎之,整条沟的回响会反噬海面。他反以“五岳合击阵”的虚影投下:借“衡岳”止力,借“华山”断锋,借“太行”引梁,三意叠加,把裂缝里的震息引去远处积弱之处,自消。

风缰这才落下。他以风为索,水为钩,轻轻一拽,那层黑霜竟连同“翎骨印痕”的边缘被拎起半分。刹那间,整条海沟的冷像被抽去了一缕,周遭的水色微暖。印痕不甘,幻出第二道影,欲从侧隙遁走;他不追影,他以龙尾在沟壁上一扣,那是为它“留门”。门一留,影自己从门里被请了回来——门外是他预先放下的潮锚节拍,任它如何变调,终究要回到这口。

“问。”他在心里只说了一个字。

印痕中的“羽魂”像远古风道上掉下的一丝回音,在光里轻轻抖了一下。不是话,是图:一条广大的风路,海上灯列如星,风骨与航线相叠;一只巨翼掠过,不为食,只为借人的秩序排布来“量风”,以此找“龙网”的经纬。有人在幕后,以魃纹为针,以负脉为墨,用“羽”为笔,在海天书页上暗暗画线。

“梼杌。”他心底把那个名字按下,却不叫破。

封囊中的黑鳞在此刻轻响一声,像是对远处某物起了共鸣。张浩不纵其意,他以“净音”再按一按,黑鳞安静下去,只在边缘露出那条曾经折反的金线,像一个未完的字,等待他日补笔。

他将“翎骨印痕”连同其上黑霜一并纳入“水书囊”,再以“水府封缄印”封口。囊在他身侧不上不下,乖随。他回首看海沟,残影既尽,声筝既寂,潮息渐归常态。远处的海灯阵由微而明,像有人在夜里一盏盏把旧灯擦亮。

“把海的边界,编进龙网的经纬。”他在心底复述了上一章的念,便以身作笔,开始落下一串更深的标记。

潮锚,落在沟口与沟心之间的三处节点,按潮起潮落的周期彼此呼应;风缰,系在高空风骨的两道“薄脊”上,与潮锚相扣;水府扼口,设在几处必经的窄门,既不伤鱼群迁徙之路,又能在风暴回返时挤掉那一寸最容易伤人的角。每一锚、每一缰、每一口,他都以“龙佑”的民心之光轻轻一按,让“门槛”真正成门槛。

沿岸,光也在起变化。不是特效,是人。乔思源在远城的直播台上推送最朴素的画面:一条龙,一条沟,一盏灯,一行注解。注解只写“已缝合第七口”。海上的志愿船队在“龙佑”的频道里自发列队,穿着带有“灵纹”的救援服,在受训指挥下护送返航渔船;沿岸的孩子举着小小的旗,在堤上点亮用旧玻璃瓶装成的海灯。民心如潮未至,却已起波纹。

他在高空折返,俯瞰整片海疆。风路像被细针缝过的布,线脚在月下不露,只在真正的角上压住一点光。海沟如被翻新的书页,边注尽抹,只余正文。他在此页边上收一笔,把“海沟追羽”的章法烙在鳞纹里:不逐影,问其心;不争狠,缝其势;不尽灭,留一问。

他停在最高处一息,雷在角间轻鸣,像给远处观者报一声平安。封囊在身侧轻轻一旋,像是在等待另一个答案。他望向沿岸,灯列更密,人的呼吸在“龙佑”的频道里汇成一条温柔而坚定的线,从堤、从港、从山城与海岛,往海上递光。

“海阔凭潮起,人心自成堤。”他在自我里低声道,如给自己钉下一枚戒尺。

他调身向沿岸而去——不是退场,而是去把龙网与人心的线系得更紧。下一章,该是人潮起时。他要看见:当十四亿人把光递到海上,海的风骨会如何改变。

云低,灯明,潮息合拍。海在黑夜里像一张铺平的宣纸,静静等他落下新的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