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如同一种绿色的、带着浓重哲学涂鸦意味的\"秩序\"油漆。
粗暴地、毫不讲理地覆盖在恐惧之眼边缘那原本浓重粘稠的亚空间污染之上。
在这片日益扩大的蓝光区的影响范围内,变化是清晰可感的。
那曾经无孔不入、时刻侵蚀着心智的亚空间低语。
仿佛被隔了一层厚厚的、同时还在不断播放兽人布道和工坊噪音的毛玻璃。
它们变得模糊、微弱。
甚至常常被兽人那充满\"境界\"、\"力量凝练\"、\"wAAAGh!!真道\"的集体意念广播所干扰、覆盖、乃至强行\"替换\"。
那些依靠亚空间能量维持存在的低级恶魔的虚影,在这里变得举步维艰。
它们如同信号严重不良的全息影像,身形闪烁不定,行动迟滞扭曲。
发出的威胁吼叫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
更强大的恶魔虽然不至于立刻消散,但也普遍感到一种极度的不适与排斥感。
空气中原本弥漫的、几乎成为世界背景的混沌腐化气息明显变淡了。
那些违背物理法则的自然现象开始显着减少。
甚至在某些区域完全消失。
这个世界似乎正在被一股蛮横的绿色意志,强行拉回一个更\"正常\"、更符合兽人实用主义需求的状态。
尽管这种\"正常\"本身,也无可避免地带着兽人式的粗糙、喧闹与潜在的暴力倾向。
在这片被强行\"绿化\"的世界某个角落,残存着一些被钢铁勇士奴役了数代的人类居民。
他们像受惊的老鼠,躲藏在阴影的缝隙中。
用充满血丝与恐惧的眼睛,惊恐地观察着外界发生的一切。
起初,当绿色的浪潮席卷而来时,他们以为只是换了一群更吵闹、更粗野的主人。
默默地等待着被屠杀、或被奴役至死的最终命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捕捉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变化。
在老兵卡尔多的藏身之处,这个手臂上烙着纳垢印记的男人。
偶然发现自己暴露在那些从堡垒方向隐约透射过来的幽蓝色符文光芒下时。
那深入骨髓、让他无数次想自我了断的腐烂之痛,竟然减轻了。
印记依然在那里,丑陋而狰狞。
但那让人发疯的持续性瘙痒和撕裂般的剧痛,变得可以忍受了。
他蜷缩在管道深处,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那块坏死的皮肤。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它……不疼了?\"
他对着身边同样藏匿的、曾是色孽教徒的女人莉莎娜,声音沙哑地低语。
\"那些绿皮……他们的光……\"
莉莎娜的情况同样诡异。
她曾被色孽魔音折磨得几近疯狂。
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诱惑的低语与极致的感官尖啸。
但现在,她发现脑海中那些混乱而可怕的声音。
被外面兽人施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粗野的号子声所取代。
虽然依旧吵闹得让她头痛。
但这片纯粹的、毫无魅惑可言的物理噪音,却奇异地让她那混乱撕裂的思绪,获得了一丝短暂却宝贵的清明。
\"它们……它们在说什么?'道'?'境界'?\"
莉莎娜捂着头,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吵闹声,反而让那些……声音……安静了一点?\"
人类幸存者们蜷缩在断壁残垣后,观察着这些绿色的庞大身影。
他们听着兽人用粗哑的嗓子争论着\"这一锤的力量凝练度够不够\"。
或者\"这个阵型的摆放是否符合战斗哲学的对称美\"。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困惑与无比复杂的情绪。
这不是他们认知中那些只知破坏与战斗的兽人。
这也不是他们熟悉的那种充满扭曲魅惑或纯粹绝望的混沌。
这些绿色的、\"哲学家\"般的庞大生物,带来了一种全新的、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秩序形式。
他们是该恐惧这些新的、更强大的占领者?
还是该为那远去的精神污染和减轻的肉体痛苦,产生一丝罪恶的庆幸?
一种荒诞的、如同有毒藤蔓般的微弱希望,开始在绝望的心田中悄然滋生。
他们依旧害怕兽人那显而易见的暴力和那套令人费解的哲学。
但至少,在这片被奇异\"蓝光\"所笼罩的地带。
混沌的低语暂时远去,肉体的痛苦得到了莫名的缓解。
这对于饱经摧残、早已放弃挣扎的灵魂而言,是一种前所未有、且令人深感不安的全新体验。
神圣wAAAGh!!帝国的\"绿化\"进程,就这样在恐惧之眼的边缘坚定地继续着。
它们创造出了一片片充满矛盾的土地。
既野蛮粗暴又带着诡异的秩序感。
既可怕危险又意外地提供了一丝来自混沌折磨的喘息之机。
这些据点,如同一个个被狠狠砸入混沌腐烂躯体中的绿色铆钉。
每一颗铆钉都带着粗糙的哲学涂装。
它们牢牢地固定在那里。
持续不断地、顽强地辐射着那独特的、唯心的蓝光。
那光芒不仅霸道地改造着现实的物理规则。
也在潜移默化地、不可逆转地改造着每一个接触到它的心智。
无论其原本属于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