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洛斯IV的荒芜地表,因不速之客的降临而打破了亿万年的沉寂。
机械教勘探船“求知者号”如同一位过于急切的朝圣者,以一种近乎失态的倾斜角度切入行星稀薄的大气层,舰体与空气摩擦发出沉闷的轰鸣,在其后方拉出一道长长的、扭曲热浪的轨迹。它最终选择在距离那巨大地裂数公里外的一片相对平坦的高地上艰难降落,沉重的起落架深深陷入风化严重的岩层之中,激起漫天尘土。
舱门尚未完全开启,一队由护教军(Skitarii)和技术奴工组成的先遣队便已蜂拥而出。他们迅速建立起简易的防御阵线和分析基地。
高大的先锋级阿尔法(SkitariiVanguardAlpha)手持放射武器,电子眼警惕地扫描着周围每一寸不毛之地,其内部系统不断受到来自裂谷方向异常能量场的微弱干扰,视野中偶尔会闪过毫无意义的雪花噪点。
技术奴工们则如同忙碌的工蚁,开始架设各种型号的扫描仪、能量感应桩和大气采样器,粗大的电缆如同血管般在地面上蔓延,连接回“求知者号”母船强大的数据处理核心。
高级技术神甫法斯托斯-77亲临前线。他庞大的、半机械化的身躯矗立在一台移动指挥平台上,数十条机械附肢连接着各种仪器,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他多个视觉传感器上刷新。然而,那平日里能带给他无上愉悦的数据洪流,此刻却只带来了深深的困惑与…一种被挑战的恼怒。
“读数依旧不稳定!”一个技术神甫报告道,声音因失真而尖锐,“尝试用神圣的机油喷洒感应探头,无效!能量场拒绝被标准仪式安抚!”
“尝试第七套分析祷文!提升二进制吟诵频率至每秒千次!”法斯托斯-77命令道,试图用更强的“信仰”来“感化”这顽固的异常。
结果毫无二致。仪器要么给出完全矛盾的数据(“结构密度同时表现为无限大和零”),要么在逼近某个阈值时直接过载冒烟,仿佛它们的逻辑电路无法处理如此“亵渎”物理法则的现象。
护教军试图向裂谷边缘发射一枚探测火箭,火箭却在闯入能量场范围的瞬间,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柔软的墙壁,速度骤减,随后其电子设备全部失效,歪歪扭扭地栽落谷底,变成一堆无声的废铁。
“这…这不可能…”法斯托斯-77感到自己的逻辑处理器温度正在异常升高,“莫非…需要更古老的圣歌?或者…需要一位大贤者亲自莅临主持开光仪式?”他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信仰不够虔诚,才无法解读欧姆尼赛亚的这份“恩赐”。
…
就在机械教陷入僵局之时,死亡以绝对寂静的方式降临。
没有任何预警,数道惨绿色的光柱如同审判之矛,骤然从轨道上空垂直落下,精准地命中了“求知者号”暴露在外的引擎和主要传感器阵列。没有爆炸的轰鸣,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物质被强行分解为最基本粒子的细微嘶嘶声。
“求知者号”庞大的舰体如同被无形巨兽啃食般,瞬间缺失了大块结构,冒着电火花和分解后的金属烟尘,歪斜着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行动和主要探测能力。
紧接着,在机械教部队周围的空地上,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艘艘死灵夜镰轰炸机(NightScythe)和收割者炮艇(dooScythe)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它们的舱门无声滑开。
太空死灵的军队迈着绝对整齐划一、冰冷无情的步伐踏上了泽洛斯的土地。不朽者(Iortals)手持的高斯爆破枪闪烁着致命的绿光,死灵武士(Newarriors)的队列沉默得令人窒息,更高大的利刃护卫(Lychguard)手持超相位剑与dispersionshield,护卫着他们的指挥官。
霸主伊姆霍特普通过传送方阵最后现身。他那金属面容上古井无波,绿色的光学镜头扫过乱作一团的机械教阵地和远处那道散发着异常能量的裂谷,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检测到有机体阻碍。执行清理协议。优先级:低。】
【主要目标:古圣遗迹。分析。回收或净化。】
他甚至没有特意下令攻击。那些刚刚完成传送部署的死灵战士,便已如同最高效的杀戮机器般,举起手中的高斯武器。
下一刻,惨绿色的分解光束如同死亡之雨,泼洒向机械教的阵地!
“敌袭!异形袭击!”护教军阿尔法发出扭曲的电子尖啸,率先开火还击。放射性的粒子束和电弧打在死灵武士的光辉护盾上,激起阵阵涟漪,却难以造成有效杀伤。而高斯光束所到之处,护教军的装甲、技术奴工的机械躯体、甚至他们脚下的岩石,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机械教的武器难以快速摧毁死灵的重生协议,而死灵的高斯武器却对机械教的造物有着致命的克制。阵地迅速崩溃,技术神甫们徒劳地试图用二进制咒文启动防御设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绿光席卷而来。
…
远在数公里外,隐藏于一道天然岩脊之后的灵族侦察队,正通过先进的光学迷彩和远程传感器静观其变。
先知菲莉丝透过她的水晶视窗看着这一幕,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蒙昧的人类与冰冷的墓穴亡者…他们的争斗毫无意义,如同蝼蚁争夺沙粒。”她轻声道,目光却越过战场,死死锁定在那道裂谷上。“真正的变数…不在他们之中。我能感觉到,那个‘空白’…正在靠近…”
她的手指在一块较小的预兆石板上轻轻划过,石板上依旧是一片混乱的漩涡,所有试图预测接下来几分钟战局走向的努力都宣告失败,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不可预测的力场正在蛮横地搅动命运的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