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感情里,大声几乎是毫无保留地付出,事事迁就,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他也隐约知道,这些年,或许是因为大声的过分宠溺和退让,诗允的性子被养得有些骄纵,有些理所当然。
但志龙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做到如此地步!
分手不足三月,火速另嫁他人。这已不仅仅是“不合适”,这近乎于一种羞辱。而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将这象征着“幸福”的请柬,亲手递到了大声面前!
这哪里是请柬?这分明是一把涂了蜜糖的刀,慢条斯理地、精准地捅进了大声最柔软的地方,还要他笑着咽下这口带血的糖!
志龙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烧得他理智几乎断线。他捏着请柬的手指咯咯作响,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翻涌着愤怒、心痛,还有对弟弟被如此轻贱对待的暴怒。
“她怎么敢?!”志龙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看着大声眼底那一丝黯然,那股火气更是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这傻小子,到底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久?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收下了这张该死的请柬?
他哑声问道:“你要去堪察加是因为她?”
他看到气炸了的志龙,以及对方望向自己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心里涌进一丝暖流。连忙伸手,用力将浑身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人算账的志龙拉回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有她的原因,但也不全是。”大声的声音依旧有些哑,但比刚才平稳了一些。他拿起自己那罐啤酒,又碰了碰志龙放在桌上、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边的那罐,发出清脆的“叮”声。
“哥......你先别气,听我说完,”他朝志龙扯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带着明显的无奈与心酸,“这事儿......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也不全怪她。”
志龙被他按着坐下,胸口仍在起伏,眼神沉郁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大声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他放下罐子,目光有些飘忽,落在请柬那烫金的字体上,又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哥......”他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人的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并不是只有‘喜欢’两个字,就足够的。”
他顿了顿,再次看向志龙,眼神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疲惫和清醒:“你和怒那,十八岁相识,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真的很幸运。”
他的语气里没有嫉妒,只有一种淡淡的、认命般的感慨:“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好的运气,和对的人,在对的时间,一直握紧彼此的手。”
“我和诗允,”他收回目光,盯着啤酒罐壁上凝结的水珠,“在一起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要再进一步。”
这句话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浸满了回忆的酒,又沉又涩。
啤酒开了一罐又一罐,志龙带来的早就见了底。两人也懒得讲究,直接从大声家的酒柜里胡乱摸出几瓶别的,也不管是什么牌子什么口味,开了就喝。
冰凉的、微苦的液体不断滑入喉咙,仿佛能暂时麻痹那些翻涌上来的情绪。
志龙没再多问,只是安静地听着。
听大声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些早已过去的、甜蜜的、心酸的、最终归于无奈的琐碎。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语序也有些混乱,但那份埋藏已久的疲惫和释然,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