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明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季言四人对着那破败的官邸大眼瞪小眼。
王瑾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回来脸更黑了:“大哥,这地方…屋顶漏光,墙皮掉渣,院子里草长得比丫丫都高!这能住人?我看那赵文明就是存心的!”
赵谦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正屋,结果刚抹了一把桌子,那桌子腿就“嘎吱”一声,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宣告退休,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大哥!这…这桌子是纸糊的吧?!”赵谦欲哭无泪。
凌霜默默拔出佩剑,对着门框轻轻一划,一块朽木应声而落。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季言,意思很明显:这地方,防贼是指望不上了,贼进来都得哭着捐点修缮费再走。
季言看着这满目疮痍,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给赵文明点个赞。
“行,真行!这下马威一套接一套,从精神到物理,全方位打击啊!”他摸着下巴,啧啧称奇,“这是生怕我不知道自己是个‘空降光杆司令’,直接给我整到‘废墟求生’模式了是吧?”
“也好,省得我装了。”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本来还想演几天谦逊低调新人,这下直接给我逼成‘吃苦耐劳、与民同苦’的青天形象了?赵同知,谢谢你啊,助攻得漂亮!”
“大哥,要不咱们回知味楼住吧?”王瑾还是不甘心。
“不去。”季言斩钉截铁,“知味楼目标太大,就住这儿!越是破,越能麻痹赵文明那伙人。他们以为我在吃苦受罪,说不定心里正偷着乐呢。咱们正好关起门来,暗中搞点动作。”
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再说了,我堂堂一府长官,不能与民同甘共苦,跑去住知味楼,以后怎么聚拢民心。这官邸再破,那也是朝廷分配的‘固定资产’,我住在这里,名正言顺。”
王瑾和赵谦一听也觉得有理,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看着这里破败不堪的样子,还是十分有九分的不悦。
季言见状,拍拍二人的肩膀:“别愣着了,能动的手动收拾一下,起码清理出能睡觉的地方。这口气,大哥会让你们找补回来的。”
二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麻利地开始干活,凌霜则一个轻巧的纵身跃上房梁,开始检查。
季言自己则搬了把唯一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破椅子,坐在院中那棵半枯的老树下,眯着眼睛,继续完善他的计划。
赵文明的表演,府衙的破败,库房的空虚,刘员外纳妾的奢靡……所有这些信息在他脑中交织、碰撞,逐渐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行动路线。
“想要破局,就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他们想把我困在‘没钱没粮’的死局里,那我偏要从别的地方打开缺口。”季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粮食是关键,但直接去查刘扒皮的粮仓?太蠢了,打草惊蛇,而且容易被他背后的势力反咬一口。”
“得让他们自己乱起来,从内部攻破。”
一个“钓鱼执法”的计划雏形,在他脑中越来越清晰。
这第一步就是制造混乱,浑水摸鱼。他需要让河西府这潭看似被赵文明牢牢掌控的死水,泛起波澜。让那些依附于赵文明、刘扒皮的胥吏、小商人、乃至底层兵丁,感受到不确定性,让他们产生恐慌和猜忌。
“嘿嘿!他们欺我没有根基,那我就拿捏他们摸不准我的套路。”
至于怎么制造混乱,当然是散播小道消息!
季言嘴角勾起一丝坏笑。论散播消息,谁能玩得过他手底下的丐帮和“东风”?
他立刻回到勉强能待人的正屋,找出纸笔,开始用汉字写下指令,传给“东风”的先遣小队,及城内的丐帮明暗线弟兄,即日起,于市井之中,酒肆茶楼散播消流言。
他准备先把虎皮扯大,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新任知府季言乃萧相、吕相共同举荐,深得两位丞相信任,携有密旨,手握先斩后奏之权,专为整顿河西吏治、清查亏空而来。
然后就是在他们头上再悬一把剑,说朝廷已特许季知府动用非常手段筹措赈灾物资,包括但不限于抄没贪腐之家产…让他们睡不着觉
接着是给赵文明和刘扒皮上上眼药。暗示马知府病重蹊跷,或与府库亏空有关,季知府已暗中调查。再者就是散播刘扒皮铺张浪费,说他联合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当然刘扒皮的这些事,河西的百姓都知道,这么做其实是季言给他自己制造一个下场的契机。
最后是分化瓦解,给那些墙头草一点希望和恐惧,重点强调,凡有主动检举揭发贪腐、囤积居奇者,可视情节减轻或免于处罚,也算给百姓们一点星星之火。
写完后,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恐惧与希望并存…我这谣言制造水平,放前世怎么也是个百万粉的营销号水准了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希望能炸出几条沉不住气的鱼。”
他将指令交给凌霜,让她通过加密渠道立刻传递给城内的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