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是家人啊!”
侯剑锋在堂中来回踱步,脸上的疲惫被一股亢奋所取代。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李维那条老狐狸,为什么死不开口?
为什么宁死也要守住秘密?
不是忠诚!也不是义气!
是恐惧!
他怕井字社报复他的家人!
那些阴沟里的蛆虫,必定是拿李维的家眷做了要挟,那老狐狸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可如果……
如果官府先一步,将李维的家人请进县衙呢?
看他还嘴硬不硬!
“德茂兄,诸位,在下有要事在身,告辞!”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阵风,冲出了客栈,留下满堂错愕。
黄德茂缓缓转头,看向林昭,眼神复杂无比。
“昭儿,你刚才……”
“德茂叔,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林昭立刻换上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
黄德茂深深地凝视着他,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有,你做得很好。”
他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第三次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用孩童的无心之言为旁人指点迷津。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
那三次呢?
黄德茂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侄儿,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这小子,又在藏拙了。
县衙,审讯室。
侯剑锋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震得烛火剧烈摇曳。
“头儿?”守夜的老捕快连忙起身。
“李维招了么?”
“还是老样子,嘴比骨头还硬。”
侯剑锋的目光投向虎凳上的李维。
那老狐狸依旧身姿笔挺,神态自若,仿佛他坐的不是刑凳,而是自家的太师椅。
“李主簿。”
侯剑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
“本官问你,家中尚有何人?”
李维的眼皮极快地跳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下官孤身,膝下无子,唯有老妻一人。”
“哦?”侯剑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只有老妻?那隔壁县的令弟李守呢?你的侄儿李小宝呢?还有城南那处别院里养着的外室和一个两岁……”
“够了!”
李维的脸色终于变了,那份从容的伪装轰然碎裂,他死死瞪着侯剑锋,眼中血丝迸现。
“你想做什么?!”
侯剑锋心中狂喜,面上却愈发冷静。
“做什么?自然是按律办事。主犯到案,其党羽家眷,理应彻查,以防有漏网之鱼。”
他稍稍停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地狱的耳语。
“李主簿,你贪赃枉法,勾结匪寇盗取军盐,此罪当诛九族。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的家眷,一个不落地带回来好好审一审?”
“你敢!”李维目眦欲裂,在虎凳上疯狂挣扎,“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侯剑锋冷笑,“包庇钦犯,窝藏赃物,哪条无辜了?”
冷汗从李维的额角渗出,他的声音开始发颤。
“侯剑锋,你……你不能这么做!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要审过才知道了。”
侯剑锋懒得再多言,对着门外一挥手。
“来人!立刻去把李家的所有人,全都给本捕头带回来!”
“等等!”
李维彻底崩溃了,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你……你想知道什么?我……我说!我全都说!”
侯剑锋心中狂喜,脸上却是一片冷漠。
“早知如此,何必受罪。”
他重新坐下,拿起纸笔。
“说吧,军盐,藏在何处?”
李维彻底瘫软在虎凳上,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在……在城南,济世堂大药铺的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