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被世界遗忘、被时光抛弃的绝望气息。与其说是“安全屋”,不如说更像一个废弃多年的、狭窄的储藏室,或者……一口活棺材。
然而,就在苏渺踏入这狭小空间的瞬间——
“啪嗒。”
身后那扇腐朽的木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自动关闭、锁死。隔绝了外面小巷的黑暗和腐臭。
同时,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玩家苏渺,已进入临时安全屋。】
【安全屋持续时间为:12小时。】
【安全屋内禁止玩家间相互攻击。】
【请玩家在此休整,准备迎接下一个副本。倒计时:11:59:59…】
12小时。苏渺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疲惫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剧烈的眩晕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虚脱感。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龙凤镜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镜身紧贴着胸口。她低头看去,镜面映出她苍白憔悴的脸。镜身边缘那道细微的裂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眼。她尝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之前那乳白色的光芒,试图唤醒它。然而,镜子毫无反应,只有玉柄处那丝微弱的暖意依旧固执地存在着,像风中残烛,却顽强地不肯熄灭。
“李秀云……”她喃喃地念出照片背面的名字,那个穿着同样猩红嫁衣、眼神空洞绝望的女子。她下意识地去摸衣襟内侧的口袋,那张诡异的黑白照片还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相纸,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逃出来了,但这件嫁衣……这诅咒的源头……她还没能摆脱。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着眼皮,意识开始模糊。苏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睡眠并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破碎的纸人新郎、缝合的腐烂怪物、滴落的粘稠尸水、李秀云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笑容”……无数恐怖的碎片交织缠绕,最后定格在龙凤镜爆发出的那团撕裂黑暗的乳白色光晕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在轻轻刮擦木板的“沙沙”声,将她从浅眠中惊醒。
苏渺猛地睁开眼,心脏因为惊吓而狂跳。昏黄的灯光依旧摇曳,狭小的安全屋内死寂无声。刚才的声音……是幻觉?还是老鼠?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角落那堆破布似乎动了一下?
苏渺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她死死盯着那堆阴影。昏黄的灯光下,破布堆的轮廓模糊不清。是风?安全屋没有窗户,哪来的风?
就在她高度戒备时,视线无意间扫过房间中央那张破旧的木桌。
桌子上,除了那盏积满灰尘的煤油灯,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纸。
一张边缘裁剪得参差不齐、颜色暗黄发脆的纸。像是从某个老旧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它被随意地放在落满灰尘的桌面上,像一个不请自来的死亡预告。
安全屋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一张纸?
苏渺的心脏骤然缩紧。她强忍着恐惧,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桌子前。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在这死寂中如同惊雷。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纸张上。
上面是用一种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颜料写下的字迹,笔画扭曲而急促,透着一股疯狂和绝望的气息:
【别去音乐厅!】
【它在听!它在等!】
【乐谱是陷阱!声音是祭品!】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无人能够安魂!】
【逃!趁还能…思考…】
字迹在最后几个字时变得极其潦草扭曲,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者被什么东西强行打断。暗红色的颜料在“安魂”和“逃”字上晕开大片的污渍,如同凝固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