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带着碎石硌人的触感。
意识如同沉在粘稠的沥青底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地向上拉扯。每一次微弱的思维火花,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灵魂上。
林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被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灰**所占据。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如同浸透了污水的厚重毛毡,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永恒不变的铅灰。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均匀而微弱地洒落,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毫无生机的阴霾之中。
空气灌入鼻腔,带着浓烈的、潮湿的泥土腐烂气息,混杂着刺鼻的铁锈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如同陈旧血液干涸后的甜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这座巨大坟墓里沉淀了千百年的尘埃与死亡。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冰冷粗糙的触感——是布满细小碎石和湿滑苔藓的地面。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坐起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目光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废墟**。
断裂扭曲的钢筋如同巨兽被剥皮抽筋后暴露的惨白骨刺,狰狞地刺破大地,指向那压抑的天空。坍塌的混凝土建筑堆积如山,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脓疮般的黑色苔藓和滑腻的暗绿色霉斑。更为诡异的是,无数粗壮的、如同巨大血管或触手般的**暗红色藤蔓**,缠绕着残骸,攀附着断壁。它们并非植物,表面覆盖着类似角质或几丁质的硬壳,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浆液,在灰暗的光线下,如同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搏动着,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一些藤蔓的末端深深扎入废墟深处,一些则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
远处,几座尚未完全倒塌的摩天大楼骨架歪斜地矗立着,如同被巨力折断的巨人脊椎,空洞的窗框如同无数只失去眼球的眼眶,绝望地凝视着这片死寂。更远的地平线,被一片翻涌不息、浓稠得如同活物的**灰雾**所笼罩。灰雾深处,隐隐传来一种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心、又像是某种庞然巨物沉睡时发出的**隆隆脉动**,每一次震动都让脚下的大地传来微不可察的颤抖。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一切。没有风声,没有鸟鸣,没有虫豸的悉索,甚至连废墟坍塌的余音都早已消散在漫长的时光里。只有她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这片广袤的坟场中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渺小。
后颈处,那枚伴随她穿越了两个地狱的烙印,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温热感。她下意识地抬手抚摸,指尖触到的皮肤微微发烫。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