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谋,为兄的身家性命,建业的兴衰存亡,今日都托付于你了。\"
孙策搭着孙权肩头,言辞恳切。
孙权再度慷慨陈词。
议定之后,孙策设宴践行。
酒过三巡,孙策眉间阴翳渐消,重现往日风采。
\"对了仲谋,先前命你寻访大乔之事,可有进展?\"
酒意上涌时,孙策忽然想起这茬。
孙权身形微僵,额角霎时渗出细汗。
孙策见状沉下脸来,厉声质问:
\"你曾说已探得大乔下落,派人接她来建业,究竟接到没有?\"
孙权面有愧色,俯首请罪:
\"回禀兄长,小弟确已派人迎接嫂嫂。\"
\"不料去迟一步,被另一路人马捷足先登。\"
\"待我部追赶时,早已人去楼空。\"
砰!
孙策重重撂下酒樽,怒不可遏:
\"区区小事都办不妥,仲谋,你太令为兄寒心了!\"
孙权拭着冷汗,愁眉苦脸道:
\"此事确是小弟办事不力,未能迎回嫂嫂。\"
孙策面色骤然阴沉,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秦牧竟敢派人潜入建业?\"
堂下家仆瑟瑟发抖:\"回禀主公,秦牧派人接走了大乔母女...\"
孙策一脚踹翻案几,咆哮道:\"他敢动我的人?!\"
原来他送去联姻的小乔,早已落入秦牧之手。如今连大乔也被劫走,这无异于当众扇他耳光!
\"秦牧!\"孙策怒发冲冠,\"我与你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
\"快传医师!\"
府中顿时乱作一团。
孙策两度呕血,终被救治苏醒,此刻正卧于榻上沉睡。
外厅内。
仅孙权、张昭、吕蒙三人。
为稳军心,孙权将孙策再度吐血之事压下,未与诸将提及,只召张昭、吕蒙商议对策。
“兄长固执己见,不听我等劝阻。”
“若早肯低头,向刘备求和,何至于此。”
孙权叹息摇头,对孙策的不满毫不遮掩。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公子当速携孙**离建业赴吴县,与陆家结亲,尽快募兵组建新军。”
吕蒙冷静进言。
孙权沉默。
张昭忧心忡忡:“纵得陆家相助,公子能募得新军……”
“可刘备大军压境,主公能否撑到公子回援,仍是未知。”
孙权神色一震,眼中忧虑浮现,目光转向吕蒙。
这位由他举荐、被孙策提拔的水军都督,此刻已成他倚重的谋士。
“医者言主公乃急火攻心,伤势虽重,尚可坐镇指挥。”
“建业城坚粮足,远胜柴桑,现有兵力坚守数月无虞。”
“公子可借主公之力消耗刘备锐气,待其久攻不下、士气涣散时,率新军杀回建业。”
“里应外合,必破刘备。”
吕蒙详述方略后,压低嗓音道:
“届时公子携救危之功,手握重兵。”
“威望兵权皆凌驾主公之上。”
“我等顺势劝其退位,主公焉能不从?”
孙权心脏一阵狂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眸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
然而那抹兴奋转瞬即逝。
紧接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低沉:
“江东基业本是兄长一手打下,这主君之位,本就该属于他,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可如今兄长被虚名蒙蔽,接连失策,再这样下去,只怕孙家百年心血就要毁于一旦。”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保全孙氏基业,庇护族人性命,更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大哥命丧刘备之手——若非情势所逼,我何必硬扛这份重担?”
他眉头紧锁,神情中透着**无奈的苦涩。
吕蒙与张昭交换了个眼神。
张昭上前半步,拱手劝道:
“孙讨逆虽勇冠三军,但江东能有今日,绝非一人之功,孙氏子弟皆有血汗在其中。”
“如今讨逆已无力守住基业,仲谋公子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正是顺应天理人心。”
“还请公子以江东苍生为念,万不可在社稷存亡之际踌躇不前!”
吕蒙赶忙附和,言辞间已将孙权比作力挽狂澜的江东砥柱。
孙权清了清嗓子,正要慷慨陈词——
“吕子明!”
一声怒喝突然从厅外炸响。
众人尚未回神,便见一名手持佩剑的少女疾步闯入。她杏眼圆睁,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染上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