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面如土色,抖着嗓子哭喊:\"少将军明鉴!这都是溃兵带回的消息,属下岂敢欺瞒!\"
张绣瞳孔骤缩,将亲卫重重掷地,厉喝传唤报信溃兵。
不多时。
几名丢盔弃甲的士卒踉跄入帐,伏地痛哭陈述始末。
随着溃兵断断续续的讲述,张绣狰狞的面容逐渐被惊惧取代。
\"中计了!\"
\"刘备竟假道曹操辖境,行假途灭虢之计?\"
\"那织席贩履的鼠辈,竟能想出这等毒计?\"
张绣踉跄跌坐,整个人如遭雷殛。
\"是谁——\"
\"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替刘备出谋划策!\"
张绣终于从震骇中回神,从牙缝里挤出低吼,面上交织着悲怆与困惑。
先是一封劝和书简,令他们误判刘备要与刘表合兵攻打宛城。
谈笑间便调虎离山,诱出宛城守军主力。
而后明修栈道佯装会师,暗度陈仓借道曹境,绕行千里突袭宛城北门!
张家少爷猛地清醒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他想起那环环相扣的计策,绝非寻常谋士能设下的局。贾文和当年在帐下时,倒是常有这般精妙手笔。可那刘玄德不过是个丢了徐州的无主孤魂,帐下怎会有这等高人?
\"将军,咱们老巢让人端了!\"满脸横肉的副将带着哭腔喊道。
张少爷浑身一激灵,这才意识到处境凶险——前有刘景升重兵压境,后有刘玄德断了归路。这一万多人马,竟成了瓮中之鳖。
\"传令!即刻拔营北上!\"他突然爆喝,\"趁那大耳贼脚跟未稳,给我把宛城夺回来!\"
副将犹豫道:\"可那刘备足有上万人马......\"
\"乌合之众!\"张少爷冷笑,\"不过是使诈偷城罢了。待我主力回师,定要亲手剁了那织席贩履之徒的脑袋!\"
副将被他激得热血沸腾,转身就去传令。张少爷走出营帐,阴沉的目光刺破夜色,直指宛城方向。
\"刘玄德,不管你背后是谁......\"他咬着牙,指节捏得发白,\"我定要取你项上人头,祭我叔父!\"
与此同时,穰城官署内一片哗然。
\"刘玄德竟破了宛城?还斩了张济?\"刘表手中的茶盏哐当落地。堂下众将面面相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蒯异度手中那封急报上。
刘备已率兵越过比阳,正朝穰城进发,怎会突袭宛城得手?
莫不是插翅飞入城中?
刘表猛地转头盯住蒯越,眼中满是急切。
蒯越摇头叹息:细作探明,刘备军伪装成曹兵,经颍川绕道北上,出其不意攻破宛城。张济猝不及防,完全未作戒备。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主公与我等,皆被刘备所欺。
不愧是荆州第一谋士,仅凭零碎情报便勘破玄机。
假途灭虢!
四字如惊雷炸响厅堂。
蔡瑁等武将尚在茫然之际,刘表已骇然变色:原来那封调和书信竟是幌子,只为借我之手牵制张济主力?如此说来,比阳方向的兵马必是疑兵!借道曹操领地行此奇袭......这般天马行空的计策,他竟能想得出来?
刘表连声追问,眼中尽是惊疑。
此时蔡瑁终于恍然,拍案叫道:此计如此刁钻!刘备帐下尽是孙乾这等庸才,岂能谋划得出?
经此提醒,刘表疑色更甚。
蒯越捻须沉吟:孙乾之流自然无此韬略。依我之见,刘备逃离徐州前,必是得了高人相助。此人之智谋......恐怕与我不相上下!
言语间,这位荆州智囊对自己颇有信心,认定那位\"神秘谋士\"至多与己比肩。
刘表眉头微蹙,捻须问道:\"依异度之见,刘玄德新得的这位谋士,到底是何方高人?\"
他下意识觉得,刘备新招揽的谋士必定出自名门望族。放眼天下,能称得上顶级谋士的,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像郭嘉这样出身寒门的奇才,简直是沧海一粟。自己这位同宗向来运气不佳,总不至于真能遇上这等好事吧...
\"属下将徐淮一带的名士都细想了一遍,实在猜不透此人来历。\"蒯越答道,\"不过主公放心,微臣已加派密探详查,很快就能探明此人身份。\"
刘表闻言愈发好奇,对这位神秘谋士产生了浓厚兴趣。
正说话间,蔡瑁突然惊觉道:\"刘备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宛城,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照这样下去,只怕他不仅会盘踞宛城,更可能将整个南阳据为己有,不再听命于主公!\"
刘表面色骤变,心头一阵发紧。原本想借刘备之力夺取宛城,既不用损耗自身兵力,又能坐收渔翁之利。谁知反倒被刘备捷足先登,来了个反客为主。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想让刘备吐出到嘴的肥肉,谈何容易?
\"主公不必忧虑。\"蒯越从容献策,\"张绣得知宛城失守,定会星夜回师与刘备死战。刘备虽占据城池,但张绣麾下皆是百战精兵,双方必有一场恶斗。待两败俱伤之时,主公再挥师北上,便可坐收渔利,轻松收复宛城。\"
说到此处,蒯越嘴角泛起讥诮的冷笑:\"到时候,刘备机关算尽,终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刘表闻言大喜,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拍案称善:\"妙计!实在是妙计!那老夫就静观其变,坐看二虎相争,最后再坐享其成。\"
“刘备,就算你招揽到什么能人异士,也休想从老夫这里讨到半分好处!”
府堂之中,满是讥讽的冷笑。
距离宛城二十里外。
万余名西凉铁骑正沿着官道急速北进。
军士们虽心怀忐忑,但队伍仍保持着严整的阵型。
张绣策马扬鞭,凌厉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前方烟尘,恨不能插翅飞回宛城。
此时胡车儿快马迎上前来。
“禀少将军,我方密探已查明。”
“刘备在汝南新收了一位军师,名叫秦牧,是荆州南阳人士。”
“刘备假道伐虢的计策,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张绣眉头一皱,露出不解之色。
刘备的军师?
秦牧?
还是南阳人?
“南阳名士我如数家珍,怎从未听闻秦牧这号人物?”
张绣满脸疑惑地反问。
胡车儿无奈地摊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