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冰冷粗糙的墙壁,陈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冰碴,刮得喉咙生疼。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死死盯着刚才逃来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垃圾堆里那张扭曲诡异的笑脸,空洞而恶毒的眼神,如同梦魇般烙印在他脑海里。那东西……竟然能伪装成人形,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之前所有关于“白天相对安全”的判断,全部被颠覆了!县城里任何一个看似寻常的角落,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可能瞬间变成索命的厉鬼!
这种无处不在、防不胜防的威胁,比直面凶猛的野兽更加令人绝望。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掉进了蛛网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那致命的丝线都只会越缠越紧。
必须立刻离开县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紧迫。县城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去哪里?身无分文,伤势沉重,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地名:靠山镇?那是师父身死之地,也是厄运的起点,绝不能回去!青龙桥公社?葛师叔行踪不定,茫茫人海如何寻找?黑水峪?白家坳?薛老头脾气古怪,指的路也未必是生路……
似乎……只剩下一个方向了。
南边。师父临终前反复叮嘱的方向。一直往南走。
南方有什么?师父没说。葛师叔可能在南边?还是南方有能解开“阎王债命”的契机?他不知道。但此刻,这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一根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不知通向何方的稻草。
赌一把!必须赌一把!
求生的欲望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朝着县城的南郊亡命奔逃。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最偏僻、最肮脏的路径,像一只受惊的老鼠,在城市的缝隙里仓皇穿行。他尽量低着头,缩着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每一次看到人影,他都心惊肉跳,下意识地躲藏起来,直到确认对方没有那张诡异的笑脸,才敢继续前进。
饥饿和伤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消耗着他本就微弱的体力。怀里的冷饼干硬得像石头,他不敢停下来吃,只能一边跑,一边艰难地掰下一小块,含在嘴里用唾液濡湿,勉强咽下去。左手掌心的伤势因为剧烈的奔跑和紧张而阵阵抽痛,肿得发亮,颜色愈发深紫,但他顾不上了。
逃!必须逃出这个鬼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房屋逐渐稀疏,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他已经来到了县城的边缘地带。远处,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望不到边际的田野和起伏的丘陵。寒风吹过旷野,发出呜呜的呼啸,更添几分荒凉和肃杀。
出口就在眼前!只要穿过这片田野,就能暂时逃离县城的范围!
陈默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县城边界,踏上那片白茫茫的田野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田埂上,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竟然蹲着三个人!
那三个人穿着臃肿的旧棉袄,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棉帽子,围成一圈,似乎在低声商量着什么。他们的脚下,放着几个破旧的麻袋。
是普通的农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