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闻言正色道:所谓一王三牧,不过四个行将就木的老朽,能掀得起什么风浪?相国不必挂怀。
董卓摆摆手道:“并非如此,这四个刘家老头子虽上了年纪,头脑却清醒得很,加之地位显赫,一个被各地太守推举为皇位继承人,三个担任大州牧守……若是各自行动倒还好办,偏生他们结成同盟互相呼应,若放任不管,迟早酿成大祸。
李儒正色问道:相国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刘氏宗亲?
董卓慢慢起身,在大厅里不停地来回走动。
如今各地牧守为扩张势力相互攻伐,这些刘氏宗亲却超然物外,实在不合我意。
李儒眼睛微眯:相国是想让宗亲联盟也卷入袁氏兄弟的争斗?
正是。唯有让宗亲与诸侯两大势力自相残杀,老夫坐镇关中静观其变,方为妙计。
李儒诧异道:相国有何良策能让护君同盟卷入纷争?
董卓突然停步,沉声道:老夫倒是有些想法,只是尚未考虑周全,今日正好与文优商讨是否可行。
说罢便对李傕、郭汜等西凉将领挥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那些始终插不上话,呆坐在两侧的西凉将领只得起身告退。
走出相府大厅,郭汜拽住李傕抱怨道:李儒才跟随相国多久?就这般受宠?你我跟随相国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商议机密却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实在心寒。
李傕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阿多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理!还不让人说话了?
李傕无奈道:如今的相国不比从前,身边也不仅是西凉旧部,要提防小人谗言。你没看见方才李儒还在相国面前诋毁蔡中郎吗?若非相国明察秋毫,蔡中郎恐怕性命难保。
怕他作甚?我可不是蔡邕那种书呆子!姓李的敢污蔑我,我劈了他!
李傕摇头苦笑,一边安抚郭汜,一边拉着他快步离去。
也难怪郭汜心里不平衡。当初在凉州时,西凉诸将中以他和李傕、张济最受董卓重用。
但自从进京后,董卓先重用吕布,又笼络郎中令李儒,还礼遇蔡邕、荀爽等人......以他和李傕为首的西凉将领,表面上反倒渐渐被排挤出核心圈子。
董卓并非故意冷落郭汜等人。
战场拼杀时,董卓向来倚重这些西凉悍将。但自从迁都长安,三辅暂无战事,董卓每日处理的都是朝廷政务。他倒是想和部将们商议政事,可这些武将满嘴外行话,实在聊不到一处。表面看来,关系反倒显得生分了。
西凉将领退下后,董卓与李儒详加商议,最终定下计策。李儒认为此计确实可行。
次日朝会结束,董卓特意留下宗正刘松,邀其至相府议事。刘松乃汉高祖十六世孙,祖父官至司徒,父亲是闻名天下的儒学大家。作为宗室谱牒明确记载的皇族后裔,其血统可能比刘虞更为纯正。
刘松素来行事谨慎,突被董卓传召,不免胆战心惊。自忖并未触犯忌讳——除了曾暗中协助刘虞查证刘备族谱,但那等小事应当不至于引来相国注意。
来到董卓面前,刘松恭敬行礼:拜见相国。
逯乡侯不必多礼,请坐。
董卓举爵饮酒,瞥见刘松坐立不安的模样,忽然问道:刘卿担任九卿满三年了吧?
见刘松掐指计算任期,董卓抚须道:既然如此,这二千石的九卿之职就不用再当了。此言一出,刘松顿时脸色大变。
刘松面色阴晴不定,身躯微微战栗,董卓放声大笑道:刘公何须惊慌?董某绝无加害之意。阁下身为汉室宗亲,值此动荡之际,不思报效朝廷,反倒终日埋首于族谱典籍,岂非虚度光阴?如今天下大乱,州郡长官不思治国安民,互相征伐不休,致使江山倾颓、百姓流离......
刘松暗自冷笑:
你这边陲莽夫,也配谈论江山社稷?
董卓捋须续道:老夫迁都长安,坐镇中枢,对关东之事实在鞭长莫及。思来想去,此非常之时,需重用宗室方能安定四方......前日已上表陛下,任命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其子侄分掌南阳、长沙二郡。观如今形势,此计果然妥当......当世能替朝廷镇守一方者,非刘氏宗亲莫属。
刘松闻言恍然。
相国莫非欲遣下官出镇州郡?
董卓抚掌道:不止宗正一人,但凡贤能宗亲,老夫皆要重用!宗正掌管宗室谱牒三载,对刘氏俊杰了如指掌,理当举荐数人,与老夫共襄安民大业。
刘松心中暗喜。
长安乃龙潭虎穴,他身为九卿却苦无脱身之由。若能外放州郡,既可远离这群西凉豺狼,更能与刘虞、刘表等宗室盟友**大计......
来日诛灭**,驱逐凉州悍将,拯救天子于水火,岂非流芳百世?
董卓自取**,竟敢放虎归山!
襄阳驿馆内,许衡专程拜访蔡琰。
二人在庭院凉亭对坐,蔡琰边叙谈边烹茶待客。
与明艳动人的蔡觅迥异,也和杜嫣那般秾纤合度的**不同。
蔡琰恰是许衡心中最符合传统审佳的闺秀风范——温雅端庄,言行举止皆合礼数,谈吐间尽显体贴之意,字字句句令人如沐春风。
许衡明白,这般气质绝非单凭聪慧便能养成。
二人相谈间,蔡琰素手执壶,为许衡斟上一杯清茶。
军营匆匆一面,未能与蔡大家长谈,今日特来拜访。许衡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