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总部地下三层的备用服务器机房,是郑鹤岁最近常待的地方。这里恒温恒湿,噪音巨大,最重要的是——监控探头相对稀少,且琴酒很少亲自踏足。自从上次GpS事件后,他经手的每一项工作,记录副本都会直接送到琴酒的终端。那种无处不在的审视,让他每一次敲击键盘都如同在雷区行走。
他被分配的新任务是整理和筛查组织外围合作物流公司的背景资料。表面理由是“优化供应链安全”,实则是琴酒对他数据处理能力的又一次压榨和测试。文件浩如烟海,充斥着伪造的报表和经过洗白的交易记录。
“郑君,看来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避难所’。”
降谷零的声音伴随着机房特有的低沉嗡鸣响起。郑鹤岁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没有立刻回头。他习惯了这位神秘主义者神出鬼没的作风,但每一次遭遇,仍会让他脊背下意识绷紧。
“安室先生,”他转过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属于技术员的疲惫,“只是在核对一些运输公司的资质,噪音大了点,但不容易分心。”
降谷零穿着一身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与机房冷峻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踱步过来,目光扫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像是随口问道:“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这些外围公司,有时候比核心部门更能藏污纳垢。”
“大部分是常规信息,”郑鹤岁谨慎地回答,手指滑动触控板,调出几家公司的列表,“不过,有几家公司的资金流向有点奇怪,明明业务量不大,但与某些‘特殊账户’有频繁的小额资金往来。”他刻意用了模糊的表述,这是他从“信息污染”事件中学到的——抛出问题,但不提供答案,将判断权交给上位者。
降谷零俯身,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某一行点了点——那是一家名为“北海物流”的公司。“这家,我有点印象。之前处理一些‘善后’工作时,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的负责人,似乎和警视厅的某些人走得很近。”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郑鹤岁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警视厅”。在组织语境下,这通常是危险和麻烦的代名词。
“‘走得很近’是指……”郑鹤岁顺着话头追问,心里却警铃大作。他意识到,降谷零可能又在引导他走向某个预设的方向。这不是闲聊,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信息投喂。
“比如,共享一些非公开的执法行动时间表,或者,为某些人的‘私人事务’提供便利。”降谷零直起身,语气依旧轻松,但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我记得,那边好像有个叫‘秃鹫’的警官,胃口不小,手脚也不干净。”
“秃鹫?”郑鹤岁重复着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代号。
“一个代号而已。据说他像秃鹫一样,喜欢盘旋在利益的腐肉上空。”降谷零微微扯动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暖意,“你可以查查‘北海物流’近三年的违章记录和事故报告,再看看同一时期,这位‘秃鹫’警官的职务变动和经手案件。有时候,数据的相关性,能告诉我们很多故事。”
他说完,拍了拍郑鹤岁的肩膀,如同一个前辈在鼓励后辈探索技术奥秘,随后便转身离开,留下郑鹤岁对着屏幕,心绪翻涌。
降谷零没有明说,但指令清晰无比:挖掘“北海物流”与“秃鹫”之间的关联,并将这些“污点”呈现出来。郑鹤岁很清楚,自己再次被当成了刀。
拒绝?他无法承受失去降谷零有限庇护的后果,尤其是在琴酒紧盯不放的当下。顺从?则意味着成为别人复仇计划中的一环,手上将间接沾染鲜血。
他在《生存指南》中新增了一条临时准则:【当无法拒绝成为工具时,确保自己是一把“钝刀”,只提供材料,不参与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