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片看似生机盎然、和谐诡异的光景深处,真正的恐怖源头清晰可见——村中央那高出地面丈余、由漆黑岩石垒成的圆形**祭坛**。
九具尺许长短的微缩棺椁,正悬浮在祭坛上空三尺处,以一个缓慢而恒定、如同星辰运转般的轨迹缓缓飞旋。棺椁造型令人头皮发麻:整体呈人首蛇身状!青铜铸造的微棺,人首面容模糊而痛苦,蛇身缠绕棺椁主体,布满古老而邪异的星宿浮雕。最核心的棺盖缝隙处,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粘稠的、如同融化的蓝水晶般的液体**星辉**!这些闪烁着致命诱惑光泽的星辉能量,顺着棺椁底部垂落的无数根粗如手指的**青铜锁链**,汩汩流淌而下!
这些锁链根本无根!它们如同从地底钻出的活物触须,深深扎入祭坛中心的地面!每一次棺椁完成一次旋转飞行,就有数根新的青铜锁链带着地壳深处的潮湿泥土和腥气,“噗”地从祭坛下方的地表强行“抽”出来!是的,抽离!仿佛是生生从大地深处那无形的、名为“地脉”的血肉中抽出的筋络!无数根锁链与地脉相连,九具小小的棺椁仿佛九颗饥渴的心脏,在疯狂抽取着大地的精魄!这哪里是什么棺椁?这分明是九具由诡异青铜为容器、以抽取地脉为燃料驱动的活体星象仪核心!
“轰隆——!!!”
脚下的大地再次猛烈震动!比之前李玄砸裂地壳还要剧烈!祭坛中心那块最沉重、表面刻满复杂符文的黑色基石,竟向下沉降塌陷,露出一个通向地底深处的幽暗洞口!一股混合着古老霉尘、血腥铁锈以及浓烈青铜锈蚀气息的阴风,扑面而出!
一个身影缓缓从中升起,如同墓中爬出的古尸。
是个老者,白发如蓬乱的枯草。他左手拄着一根形貌古拙的**藤杖**,但此刻,那藤杖自下端开始,已有大半截彻底失去了藤条的天然纹理,化为了某种纯净、冰冷、半透明的**星尘结晶柱体**!他低垂着头,白发遮掩了大半面容。就在他抬起脸的刹那——李玄和沐青璃的瞳孔同时收缩!老者的右眼,是一种不掺杂丝毫杂质的、浩瀚深邃的星蓝色,仿佛包藏了一角宇宙星云;而他的左眼,却浑浊得像灌满了泥浆的深潭!而在那浑浊的泥浆深处,几点仿佛活物的、针尖大小的**青铜锈斑**,正如同肮脏池塘里蠕动的蝌蚪般,缓缓浮动!
老者浑浊的左眼目光艰难地聚焦,最终穿透空间的阻隔,如同实质的冰锥般狠狠刺在沐青璃的额间——那覆盖着霜纹的银色烙印上!
“三百年……三百年的霜雪……终于……”他的声音嘶哑枯涩,如同树皮摩擦,“沐惊鸿那缕顽固血脉……还是走到了这片……注定掩埋残剑的污秽之地……”话语间充满了宿命般的苦涩与怨毒。
他拄着那半晶化藤杖的左手,猛地抬起!不再是看向沐青璃,而是将枯柴般的手掌——连指带杖尖——骤然点向李玄那暴露在空气中、正因“验血脉”篆文吸噬而震颤嗡鸣、光芒都显得衰微的星髓臂!
**嗡!——**
杖尖与臂甲接触的刹那,并非物理的碰撞,而是法则层面的恐怖共鸣!祭坛上方,那九具悬浮飞旋的**青铜微棺椁**,所有棺盖在同一时间猛地向上弹开!
没有尸骸!没有白骨!九个打开的棺椁内里——九枚拳头大小、色泽各异、形态也绝不相同、却在以完全相同搏动节奏激烈跳动的物质,静静悬浮!或如赤色熔岩球,或如蓝色雷电球,或如黑色磁石……每一枚核心都散发着古老星辰衰亡或新生的本源气息,那是九枚被强行捕捉禁锢的……**星辰核心**!
***
祭坛沉降露出的地穴,入口并不宽阔,但向下望去,却是寒气透骨、深不见底。
顺着粗糙的台阶拾级而下数丈,豁然开朗。眼前的空间巨大得难以想象,绝非人工开凿所能形成。四壁、穹顶、地面,全部被超过三尺厚的坚冰覆盖!冷蓝色的光辉从冰壁内部幽幽透出,照亮了这个庞大的冰墓。这便是星尘遗民的**记忆坟场**。
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冰层本身!那并非透明的纯净寒冰,冰体深处,冻结着**数百具姿态各异的人形**!如同琥珀中的远古昆虫。他们大多保留着生前的最后姿态:有匍匐在地拼命挣扎抓挠的绝望者;有盘膝而坐,面容扭曲如承受酷刑的修行者;还有仰望穹顶冰面,双手呈托举状如向上天祈求的妇人……无一例外,他们的胸腔都被粗暴地剖开、挖空!肋骨支棱着,像扭曲的牢笼栅栏!而在那些肋骨的缝隙之间、甚至深深插入脊椎骨隙内——填塞满了无数极其细小的、泛着冷硬青铜光泽的**精密齿轮**!这些齿轮或大或小,或彼此咬合,或独自转动,永不停歇地在那些胸腔空洞里旋转!成百上千枚微小齿轮运转的微弱声音汇聚在一起,在这死寂的冰墓内形成了诡异而持续的嗡鸣背景音,如同某种机械亡魂在演奏永不停歇的安魂曲。
在冰穴最深处的尽头,一面最为平滑宽阔的冰墙上,寒气最重。墙上封印的物件摄人心魄——赫然是半截比之前清微子手中那把更加斑驳、更加凶戾的**冰魄断剑**!剑身只剩下三分之一,断口参差如犬牙交错。剑身原本澄澈如万载玄冰的材质,此刻却被无数活物般疯狂蠕动缠绕的**青铜血丝**深深侵蚀、污染!而在剑柄处,原本雕刻精美的沐氏家族图腾——那只展翅欲飞、傲视九天的**冰凰徽印**——表面覆盖的寒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并非自然的融化,而是被那些从断口涌过来的青铜血丝渗入污染所侵蚀!冰凰的形态正在分解,神圣高洁的姿态正被青铜的污秽一点点溶解,如同纯净的灵魂被注入污浊的毒液!
老者的身体明显比在地表时佝偻得更深,脚步也更显蹒跚,拖着那根已大半星尘晶化的藤杖,发出哒、哒、哒的轻响,一步步走到冰墙前。他浑浊的左眼死死盯住那半截被封印的邪剑,目光里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狂热、怨恨、痛苦以及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
他没有丝毫犹豫,枯柴般的左手猛地抬起,并非去拔剑,而是狠狠拍向冰魄断剑被封印处的冰墙——剑格位置!
**嗡——!!!!**
剑柄处残留的微末冰魄之力被强行激发,炸开一片刺目的星芒!但这星芒一闪而逝,旋即被缠绕剑身的青铜血丝贪婪地吸噬。就在星芒爆裂的中心,一点纯净的、宛如水滴状的结晶物悄然浮现——那是一滴被极度压缩精炼的古老记忆!一滴源自这柄凶剑、染着最初持有者鲜血与意志的**记忆水晶**!
老者浑浊的左眼中,那几粒漂浮的青铜锈斑骤然亮了一下!他猛地一抬手,仿佛凌空抓住了那枚无形的水晶碎片!接着,他干瘦的手臂爆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蛮力,带着玉石俱焚般的狠绝,硬生生地将那枚“抓住”的、实质化的**记忆水晶**,向着刚刚走下冰阶、正凝神戒备的沐青璃的眉心——狠狠按去!
“看!孽障后裔!看清你们血脉里……究竟流淌着什么肮脏的烙印!”
***
**(昆仑墟深处,巨大的磁极井伤口般裂开大地)**
记忆如水幕轰然展开!视野被狂暴混乱的能量漩涡占据。井渊如同撕裂大地的巨口,翻腾的青铜色浆液如同煮沸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