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晨光透过别墅的落地窗，筛下一层暖融融的光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餐桌上的早餐还残留着热气，白瓷盘里的煎蛋边缘微焦，牛奶杯上凝着细密的小水珠，全麦面包片旁摆着切成小块的草莓和蓝莓，透着寻常日子的妥帖。
小元瑾穿着鹅黄色的连体衣，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踮着脚尖，试探着把右脚往前挪了一小步。他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自己移动的脚丫，小脸上满是认真，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念叨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刚走了两步，身子一晃，他立刻手脚并用地扶住沙发，坐稳后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刚冒尖的乳牙。
“我们元瑾真棒！再走两步给爷爷奶奶看看！”沈伯山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笑出了褶子，伸手对着小元瑾轻轻招手。苏青庚也凑趣道：“这孩子腿上有劲，将来定是个利落的小伙子。”
苏氏拿着干净的纱布，轻轻擦了擦小元瑾嘴角的奶渍，柔声说：“才七个月就这么能折腾，比砚儿小时候还皮实。”李婉娘坐在一旁，手里剥着核桃，闻言笑道：“男孩子就该这样，活泼好动才健康。”
苏凝雪、楚昭雪她们刚收拾完餐桌，正围在小元瑾身边，沈薇蹲在地上，伸出手引诱他：“元瑾过来，大姑给你糖吃！”沈玥则在另一边拍手，学着小元瑾的样子咿呀叫，逗得他越发兴奋，再次攥着沙发扶手，试着往前迈步。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两声急促的惊呼，一前一后，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啊——”“我的肚子……”
是程月瑶和林雨嫣的声音！
客厅里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沈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起身，长腿一迈就往楼梯口冲，语速快得不带一丝停顿：“怎么了？！”
“砚哥！月瑶姐她……她肚子突然疼得厉害！”林雨嫣的声音带着哭腔，紧接着又是一阵抽气声，“我……我也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程月瑶和林雨嫣的预产期本就相差不远，算算日子，正是这几天了，却没料到会这般凑巧，竟是同时发动！
“快！待产包早就收拾好了，在她们各自的卧室衣柜最，“凝雪、昭雪，你们俩赶紧上楼，帮她们换好待产服，拿上待产包，小心扶着下来！”
“好！”两人应声就往楼上跑，脚步又快又稳。沈砚已经拨通了120，对着电话语速急切地报地址、说情况：“市中心别墅群A区8号，两位孕妇同时发动，有阵痛反应，麻烦尽快派救护车过来！”
挂了电话，他才冲进二楼走廊，推开程月瑶和林雨嫣同住的卧室门。只见程月瑶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都泛了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砚哥……疼……一阵一阵的……”
旁边的沙发上，林雨嫣也不好受，她弯腰扶着肚子，身子微微颤抖，张清鸢刚赶过来，伸手扶住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住地发紧：“雨嫣，别慌，深呼吸，救护车马上就到！”
“我没事……就是突然疼起来，没忍住喊了一声。”林雨嫣咬着唇，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月瑶姐好像比我疼得更厉害些。”
沈砚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程月瑶，声音沉稳得像是定心丸：“别怕，我在呢，医生很快就来。”他动作轻柔却有力，避开她的肚子，慢慢帮她调整姿势。
楚昭雪和苏凝雪很快拿来了待产包，里面的婴儿衣物、产妇卫生巾、湿巾纸等一应俱全，都是早就按照医院要求准备好的。两人默契地分工，一个帮程月瑶换宽松的棉质待产服，一个给林雨嫣递上温水，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
楼下，沈伯山抱着小元瑾，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苏青庚则走到窗边张望，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李婉娘快速检查着待产包，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品，又对着沈玥喊道：“玥儿，把提前准备好的巧克力和能量饮料装进包里，给她们带上！”
“好嘞！”沈玥手脚麻利地冲进厨房，从储物柜里拿出早就备好的东西，塞进一个手提袋里。
没过几分钟，窗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清晨的宁静。“来了！救护车来了！”苏青庚立刻喊道，沈砚闻言，连忙对楼上众人说：“扶着她们慢慢下来，小心脚下！”
程月瑶和林雨嫣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扶着下楼，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程月瑶的轻呼，阵痛袭来时，她就紧紧抓住沈砚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衣袖里。沈砚始终耐心地陪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嘴里不断安抚：“慢着点，不着急，医护人员已经在门口了。”
林雨嫣的情况稍缓一些，张清鸢和沈薇一左一右扶着她，尽量让她走得平稳。走到客厅时，小元瑾趴在沈伯山怀里，看着脸色苍白的程月瑶和林雨嫣，小眉头皱了起来，张了张嘴巴，断断续续地喊着：“月……月瑶妈妈……”顿了顿，又看向林雨嫣，含混不清地补了一句：“雨……雨嫣妈妈……”
那软糯又带着担忧的声音，让程月瑶强忍着阵痛，对着他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林雨嫣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想摸摸他的小脸，却被一阵痛感牵扯，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门外，救护车已经停稳，两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护士，手里提着急救箱。“哪位是产妇？先测一下胎心和宫缩情况！”医护人员语速干练，立刻展开检查。
沈砚和众人默契配合，帮着医护人员把程月瑶和林雨嫣小心移到担架上，苏凝雪、楚昭雪拎着待产包紧随其后，沈砚则跟护士确认着注意事项，张清鸢始终守在林雨嫣的担架旁，轻声安抚。
“家属可以跟车，其他人后续再去医院。”医护人员说着，便抬着担架往救护车走去。沈伯山抱着小元瑾，站在门口叮嘱：“路上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系！”苏氏也对着沈砚喊道：“照顾好她们，我们随后就到！”
救护车的车门关上，鸣笛声再次响起，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车厢里，程月瑶靠在沈砚怀里，阵痛间隙，她攥着沈砚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砚哥，我不怕。”沈砚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掌心紧紧包裹着她的手，语气郑重：“有我在，一定没事的。”
另一侧，林雨嫣喝了口护士递来的温水，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张清鸢，勉强笑了笑：“没事，我能撑住。”张清鸢握着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我一直陪着你。”
阳光越升越高，驱散了清晨的微凉，照亮了前方的路。别墅里，餐桌上的早餐虽已微凉，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的紧张与温情，沈伯山抱着小元瑾，望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小元瑾还在时不时念叨着“月瑶妈妈”“雨嫣妈妈”，眼里满是懵懂的期盼。
医院的方向，两道崭新的生命之光，正在晨光中悄然酝酿。
救护车的鸣笛声刚在街角消失，沈薇就拎着车钥匙大步流星冲向车库，嗓门亮堂：“都抓紧时间！我开七座林肯，咱们这就赶去医院！”
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干脆利落，坐进驾驶座后，熟练地系上安全带、打火挂挡，方向盘在她手里转得稳稳当当。自从考下驾照，这大半年她没少开着自己的奔驰练手，如今驾驭这台七座林肯领航，竟也丝毫不显生涩，脚下油门踩得平缓，车子稳稳驶出车库。
车厢里很快坐满了人。沈伯山和苏青庚坐在第二排，两人眉头微蹙，时不时望向窗外，心里都惦记着手术室里的人；苏氏和李氏挨着坐，手轻轻握在一起，低声念叨着“平安”；苏凝雪抱着安之，楚昭雪牵着乐之和悦之，两个小姑娘乖乖靠在母亲身边，大眼睛里满是懵懂；沈玥坐在最后排，把小元瑾搂在怀里，小家伙还在小声嘟囔：“月瑶妈妈……雨嫣妈妈……”
“姐，你开稳点啊！”沈玥下意识叮嘱了一句，又赶紧给小元瑾递了块小饼干，“元瑾乖，咱们去医院看妈妈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们啦。”
沈薇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嘴上不饶人：“放心，你姐我的车技，稳着呢！当初在王府练马都没怕过，这点路算什么。”话虽硬气，脚下的刹车却踩得更轻柔了，生怕颠着车里的老人和孩子。
苏氏柔声劝道：“薇儿，别急，安全第一就好。”
“知道啦娘！”沈薇应着，方向盘轻轻一打，车子平稳拐过路口，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疾驰。车厢里偶尔传来孩子们的小声问话，楚昭雪耐心应答着，苏凝雪则轻轻拍着安之的后背，安抚着小家伙躁动的情绪。
与此同时，医院的手术室门外，红灯亮得刺眼。
沈砚背靠着墙壁，双手交叉在胸前，视线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脚下无意识地来回踱步，皮鞋蹭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从程月瑶和林雨嫣被推进去，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许多，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张清鸢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脸上虽努力维持着平静，眼底却藏不住担忧。她侧头看着来回走动的沈砚，轻声开口：“别太着急，月瑶和雨嫣身体都好，医生也有经验，会没事的。”
沈砚停下脚步，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知道，就是心里放不下。”他想起程月瑶蜷缩在床上疼得发白的脸，想起林雨嫣强撑着的笑容，心里就像被揪着一样。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守着，偶尔有护士匆匆走过，沈砚都会立刻上前问一句情况，得到“一切顺利，还在观察”的答复后，才稍稍松口气，又回到原地继续等候。手术室的门紧闭着，里面的动静一点也传不出来，只能靠那盏红灯，感知着里面正在进行的生命接力。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孩子们的小声喧哗。沈砚抬头望去，只见沈薇领着一大家人快步走来，沈玥怀里的小元瑾一看到沈砚，立刻伸着小手喊：“爹……爹……”
“怎么样了？”沈伯山率先走上前，声音里满是急切。
“还在里面，红灯没灭。”沈砚摇了摇头，侧身让他们进来，“辛苦姐开车送大家过来。”
沈薇摆摆手，走到长椅旁坐下，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收敛了几分：“自家人，说这些干啥。月瑶和雨嫣没消息呢？”
“暂时没有，护士说有情况会及时通知。”张清鸢起身给苏氏和李氏让座，“你们坐会儿歇口气，一路过来也累了。”
苏氏坐下后，目光落在手术室的门上，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李氏连忙附和：“会的，都会平安的。”
楚昭雪牵着乐之和悦之，让她们站在身边，小声叮嘱：“别吵闹，妈妈们在里面加油呢。”乐之和悦之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好奇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小元瑾被沈玥放到地上，他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地走到手术室门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摸，又有些胆怯地缩了回来，仰着小脸看向沈砚：“爸爸……月瑶妈妈……雨嫣妈妈……出来？”
沈砚弯腰抱起他，在他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快了，妈妈们在给元瑾生小弟弟或小妹妹呢，咱们再等等。”
小元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靠在沈砚肩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盏红灯。
走廊里渐渐安静下来，一家人或坐或站，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手术室的门上。沈伯山和苏青庚偶尔低声交谈两句，话题也离不开里面的人；苏氏和李氏互相安慰着，手里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沈薇和沈玥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语气里满是期盼；苏凝雪和楚昭雪守在孩子们身边，时不时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
沈砚抱着小元瑾，和张清鸢并肩站着，两人都没说话，却能感受到彼此传递过来的安心。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也映着他们眼底共同的期盼——期盼着两道新生命的降临，期盼着母子平安的好消息。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敲到第九下时，手术室那盏刺眼的红灯终于骤然熄灭。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一名护士抱着个裹在蓝色襁褓里的小家伙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高声喊：“程月瑶家属在吗？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沈砚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脚步都有些踉跄。他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竟一时不敢落下，眼神紧紧黏在那小小的襁褓上——小家伙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眉头还微微皱着，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响亮又清脆的哭声，那声音像是带着穿透力，瞬间驱散了走廊里所有的焦灼。
“我是孩子父亲。”沈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襁褓边缘，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张清鸢也快步走上前，看着那鲜活的小生命，眼底的担忧尽数化为温柔笑意，轻声对沈砚说：“太好了，月瑶没事。”
护士把孩子递到沈砚怀里，教他托住脖颈的姿势：“小心点，孩子还软着呢。”
沈砚屏住呼吸，双手稳稳接过，动作笨拙却无比郑重。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哭声渐渐小了些，小脑袋在襁褓里蹭了蹭，露出一小截粉嫩的脖颈。他低头望着这张皱巴巴却无比可爱的小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薇领着一大家人刚到走廊尽头，听见护士的话，立刻高声喊：“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小子！”沈砚回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狂喜，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月瑶生了个儿子！”
众人蜂拥而上，围在沈砚身边。苏氏踮着脚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拉着李氏的手哽咽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沈伯山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底却也泛着水光。
沈玥扒着沈砚的胳膊，探头探脑地看：“哇，好小一只！眼睛都没睁开呢。”沈薇则拍了拍沈砚的肩膀，嗓门依旧响亮：“好小子！不愧是咱们靖安王府的种，哭声真有劲！”
苏凝雪和楚昭雪也凑过来，目光温柔地落在孩子身上。小元瑾被沈玥抱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摸又不敢，嘴里咿咿呀呀地喊：“弟……弟弟……”乐之和悦之也仰着小脸，好奇地盯着这个新来的小不点。
还没等众人看够，另一间手术室的红灯也灭了！
又一名护士抱着个红色襁褓走出来，笑着喊道：“林雨嫣家属在吗？恭喜恭喜！也是个男孩，六斤六两，母子平安！”
“什么？！”走廊里瞬间炸开了锅，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沈砚还抱着怀里的小家伙，闻言猛地抬头，脸上的狂喜更甚。张清鸢也愣住了，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眼眶也红了：“竟然这么巧，一起生了，还都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