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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元夕添麟;静候惊雷(1 / 2)

初九住进医院,一晃就熬到了正月十四。五天的等待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上,病房里的灯光亮得单调,窗外的雪融了又落,张清鸢的肚子依旧稳稳隆起,人却瘦得让人心揪——原本就清秀的脸颊陷出了浅浅的轮廓,手腕细得沈砚一握就拢住了,宽松的病号服套在身上晃荡着,衬得那隆起的肚皮愈发显眼,透着股脆弱的反差。

她没少遭罪,假性宫缩时断时续,疼起来攥得手心冒冷汗,床单被揉得皱巴巴的,可每次医生检查,都只说宫颈条件还没到时候,孩子稳得很。更磨人的是焦虑和没胃口,再好的饭菜也咽不下去,李氏炖的鸡汤、苏氏熬的粥,她顶多喝小半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病房外的动静,眼角就悄悄泛红。

“再抿一口粥?”沈砚坐在病床边,手里捏着勺子,粥里掺了李氏切的细碎山药丁,吹到温凉才递到她嘴边,“就两口,补点力气,真等发动了,没劲儿可撑不住。”他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沙哑,眼底的红血丝五天来就没淡过,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晕开的墨,胡茬冒出青茬,指尖因为长期握方向盘、帮她揉腰,泛着淡淡的红。

家里只有他有驾照,这五天,他几乎没沾过安稳觉,连轴转得像上了发条:

每天天不亮,他就从公寓出发,接上苏氏和李氏——两位老人早早就起了,保温桶里是炖了半宿的汤、熬好的粥,手里还拎着张清鸢的换洗衣物;到了医院,先陪着张清鸢做胎心监护,宫缩疼起来时,就握着她的手教她深呼吸,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力道均匀地揉着酸胀的部位;中午趁张清鸢小憩,他又要开车送两位老人回公寓,顺便给守在医院的苏凝雪、沈薇带午饭,自己就站在医院走廊里啃两口面包垫垫;下午要么在病房角落守着,要么扶着张清鸢慢慢散步,走两步就停,生怕她累着;晚上等张清鸢睡着,再送沈玥或程月瑶回去,回到公寓往往已是深夜,躺上三四个小时,又要早起重复前一天的行程。

雪天路滑时更让人揪心。有天凌晨三点,张清鸢宫缩突然密了,疼得直哼唧,苏凝雪急着打电话,沈砚裹上外套就往医院赶。路面结了薄冰,车轮偶尔打滑,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满是冷汗,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四十分钟的路硬是赶了二十五分钟,到医院时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却还是先笑着安抚:“别怕,我来了。”

全家都住在一起,四位长辈轮着班往医院跑,想替沈砚多分担些,每个人的心疼都藏在细枝末节里:

李氏最疼张清鸢这瘦模样,每天换着花样炖汤熬粥,鸽子汤、小米山药粥、红枣粥从不重样,炖好就装进保温桶,坐沈砚的车来医院。她坐在病床边,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嘴里絮絮叨叨:“鸢鸢,多喝点,看你瘦的,心疼死娘了。”喂完饭,就把张清鸢换下来的衣物洗干净晾好,连沈砚换下来的毛巾都一并搓了,说他太累,没功夫顾这些。

苏氏性子温柔,每次来都带着针线笸箩,坐在病房沙发上给未出世的宝宝缝小帽子、小鞋子,针脚密得不像话。她一边缝一边轻声哄:“不急啊,孩子想多跟妈妈待几天,是福气。你看这小鞋子,缝得厚实,等他出来,正好能挡寒。”她还会帮张清鸢擦身、整理床铺,把沈砚带来的靠枕垫在她腰后,悄悄给沈砚塞包薄荷糖,让他提提神。

沈伯山话不多,却每天必到。他不进病房打扰,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攥着份报纸,半天不翻一页,目光总落在病房门上。偶尔进去站一会儿,问问医生情况,然后拍拍沈砚的肩膀:“辛苦你了,自己也得顾着身子,别垮了。”有次沈砚送他回公寓,他在路上说:“实在熬不住,就跟爸说,爸在医院守着,让你歇半天。”

苏青庚像个后勤总管,每天来都会先找医生问张清鸢的状况,回去后跟家里人说清楚,让大家放心。他看到沈砚眼底的红血丝,会拉着他去楼梯间,递给他一支烟:“男子汉扛事是应该的,但也别硬撑,你要是倒下了,家里更乱。”沈砚处理事情时,他就留在病房陪张清鸢说话,讲些以前和沈伯山共事的趣事,逗她开心。

其他家人也没闲着:

苏凝雪隔天就带着安之来,安之扶着病床边蹒跚地挪,小身子还晃悠,小胖手轻轻蹭张清鸢的肚子,含糊地喊:“妈~宝~”苏凝雪坐在旁边,帮张清鸢记录宫缩时间,把安之的小玩具递到她手里,让她疼的时候捏着转移注意力。

沈薇和沈玥轮换着来。沈薇性子爽朗,会带些轻松的话本念给张清鸢听,模仿话本里的人物语气,逗得她偶尔笑出声;沈玥就抱着个小小的龙形灯笼来,那是她攒了好久的心思做的,递到张清鸢面前:“嫂子,明天就是元宵了,等小宝宝出来,咱们带着安之一起挂灯笼、看龙灯,肯定热闹。”

楚昭雪、程月瑶、林雨嫣也分了班。楚昭雪会陪张清鸢在走廊散步,扶着她的胳膊,遇到台阶就提醒:“慢着点,抬脚。”还会讲些以前的趣事,说:“这点疼不算啥,清鸢姐你比我想象中坚强多了。”程月瑶会给张清鸢削水果、递水,把医生开的补剂按时递到她手里,轻声说:“清鸢姐,该吃补剂了,吃了对宝宝好。”林雨嫣话不多,却总在张清鸢疼得厉害时,默默递上减压球,或者帮沈砚揉揉肩膀,轻声说:“砚哥哥,你去歇会儿,我看着清鸢姐。”

正月十四这天,离元宵只剩一天了。病房窗外已经挂起了红灯笼,红光照进来,映得屋里暖融融的。张清鸢靠在床头,看着那抹红,眼底有了些落寞。沈砚坐在她身边,给她揉着腰,指尖能摸到她腰间薄薄的肉,心里又疼又急,却还是温柔地说:“再等等,说不定宝宝想跟咱们一起过元宵,等明天吃过元宵,就出来见大家了。”

张清鸢轻轻点头,抬手摸了摸沈砚的脸颊,指腹触到他粗糙的胡茬和眼底的红血丝,鼻子一酸:“让你这么累。”

“傻话,”沈砚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有你和宝宝在,有爸妈、岳父岳母还有大家陪着,一点都不累。”

正说着,李氏拎着保温桶来了,里面是甜甜的元宵馅粥:“鸢鸢,今天十四,先喝碗元宵粥讨个彩头,明天就能抱着宝宝吃元宵了。”

沈玥也跑了进来,手里的龙形灯笼晃了晃,安之扶着苏凝雪的手,蹒跚地挪到病床边,小胖手蹭了蹭张清鸢的手背,含糊地喊:“妈~”

张清鸢看着满屋子关切的笑脸,看着沈砚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眼神,心里的落寞渐渐散了。虽然等待漫长,虽然身体辛苦,但这份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温暖,像一碗温热的元宵粥,熨帖着心房。

她轻轻摸着肚子,心里默念:宝宝,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还有哥哥,都在等你。等你出来,咱们一起过元宵,把这漫长的等待,变成最圆满的幸福。

正月十五的凌晨,窗外的红灯笼还悬着暖光,雪后初晴的天透着清冽,病房里的张清鸢却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宫缩攥住了。这疼比之前所有假性宫缩都猛烈,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她攥着沈砚的手,指节掐得他胳膊生疼,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枕巾:“沈砚……疼……”

沈砚的心像被揪紧的弦,立刻按响呼叫铃,声音都带着颤:“护士!护士!”他几乎是半跪在床边,另一只手紧紧护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汗湿的后背轻轻摩挲,“别怕,我在,马上就好了,咱们马上就能见到宝宝了。”

护士赶来检查,眉眼间带了笑意:“宫口开得很顺利,准备进产房!”

沈砚扶着张清鸢下床,她疼得浑身发软,全靠他撑着重量,一步一挪往产房去。临进门时,张清鸢回头看他,眼底满是依赖,沈砚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就在门外等你,加油,鸢鸢。”

消息传到公寓时,天刚蒙蒙亮。四位长辈、沈薇、沈玥还有苏凝雪她们踩着晨光赶来,安之被苏凝雪抱在怀里,还揉着惺忪的眼睛,小脑袋靠在她肩头晃悠。沈砚正站在产房门外,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眼底的红血丝被晨光映得愈发明显,五天的奔波疲惫没消,又添了几分焦灼的期盼。

“怎么样了?鸢鸢还好吗?”李氏一到就急着上前,手里还攥着给宝宝准备的龙纹小襁褓,指尖都在抖。苏氏也跟着凑过来,目光紧紧盯着产房的门,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让鸢鸢少受点罪。”

“刚进去没多久,医生说都顺,”沈砚停下脚步,勉强扯出个笑,抬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等了这么久,总算盼到动静了。”

沈玥踮着脚往产房里望,小脸上满是急色:“嫂子会不会很疼啊?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沈薇拍了拍她的肩,自己却也攥紧了衣角:“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咱们别吵,等着就好。”

楚昭雪靠在墙上,平时跳脱的性子收敛了大半,双手交叉在胸前,时不时往产房门口瞟一眼;程月瑶拉着李氏的手轻声安抚:“李伯母,别担心,清鸢姐那么坚强,一定能顺利的。”林雨嫣站在沈砚身边,声音软软的:“砚哥哥,你坐会儿吧,站这么久会累的。”沈砚摇摇头,目光没离开过那扇门:“我等着她出来。”

安之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产房的门,小嘴巴含糊地嘟囔:“妈~”,小手还轻轻拍着苏凝雪的胳膊,像是在替妈妈加油。

产房里的动静时断时续,偶尔传来张清鸢压抑的痛呼,让门外的家人心都跟着揪紧。李氏悄悄抹着眼泪,苏氏递过手帕,自己眼眶也红了;沈伯山和苏青庚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时不时看一眼手表,空气里满是又急又盼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推开房门走出来,摘下口罩笑着说:“恭喜各位,母子平安!是个健康的小王子!”

全家人瞬间围了上去,李氏第一个追问:“我女儿呢?她怎么样?”“产妇很坚强,就是有些虚弱,休息一会儿就能推出来了,”医生笑着回应,话锋一转,带着点新奇,“不过这小家伙倒是特别,从母体出来后一声没哭,眼睛睁得大大的,精神得很呢。”

“没哭?”沈砚心里咯噔一下,全家人都愣住了。李氏急得声音都变了:“医生,这……这正常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放心放心,”医生连忙摆手,“各项指标都好得很,心率、呼吸都正常,就是个沉稳的小家伙,不爱哭闹而已,少见但不碍事。”

说话间,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了出来。襁褓里的宝宝裹得严严实实,小脸白白嫩嫩的,睫毛又细又长,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睁着,安安静静地打量着周围,没有一点新生儿该有的哭闹,反而透着股超出年龄的沉静。

沈砚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宝,动作生疏却格外轻柔,生怕碰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小家伙。小家伙躺在他怀里,小手攥着拳头,脑袋微微转着,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家人,最后落在沈砚脸上,似乎停顿了片刻,那双眼睛清亮又笃定,完全不像刚出生的婴儿。

“真的没哭,”沈玥凑过来,声音放得轻轻的,“好乖呀,比安之小时候安静多了。”

安之伸出小胖手,想摸摸弟弟,又怕弄疼他,只是轻轻蹭了蹭襁褓,含糊地喊:“弟~”

这时,张清鸢被推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却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落在沈砚怀里的宝宝身上,满是温柔。沈砚立刻走过去,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握住她的手:“鸢鸢,辛苦你了,你看,我们的儿子,多乖。”

张清鸢看着襁褓里沉静的小家伙,眼眶一热,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妈妈的触碰,小脑袋微微歪了歪,依旧没哭,只是眨了眨眼睛,模样乖巧又不凡。

李氏和苏氏围在病床边,一会儿看着张清鸢,一会儿看着宝宝,满脸的欣慰与疼爱;沈伯山看着襁褓里的曾孙,捋了捋胡子,笑着说:“元夕之日降生,又这般沉稳,是个有福气的。”苏青庚也点点头:“可不是嘛,与众不同,将来定有出息。”

沈砚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又看了看身边虚弱却温柔的张清鸢,连日来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窗外的元宵灯笼在晨光里愈发鲜亮,屋里满是家人的欢声笑语,襁褓里的小家伙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在聆听这份团圆的喜悦。

这个正月,漫长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圆满,而这个在元宵之日降生、天生沉静不凡的麟儿,也将在满室的爱意与期盼里,开启他注定不凡的人生。

宝宝降生后的这几天,病房里的氛围褪去了之前的焦灼,添了满室的软暖。张清鸢的身体在慢慢恢复,虽然依旧清瘦,但脸色比生产时好了不少,眼底也有了些神采。小家伙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饿了就轻轻哼唧两声,吃饱了就睁着黑亮的眼睛四处看,不哭不闹,偶尔被安之的小动静惊到,也只是眨眨眼,反倒让围在旁边的家人愈发觉得新奇。

沈砚依旧是最忙的人。每天清晨,他还是要开车回公寓接李氏和苏氏,两位老人轮流带来熬好的月子汤和干净的衣物,李氏总不忘多带些小米、红枣,念叨着:“月子里得好好补,鸢鸢你多喝点汤,奶水才足,宝宝也长得快。”苏氏则会带来洗干净的宝宝小襁褓,还有给张清鸢准备的软乎乎的袜子,怕她在医院着凉。

中午趁张清鸢和宝宝小憩,沈砚又要送两位老人回去,顺便给守在医院的苏凝雪或沈薇带午饭。他自己往往没多少时间好好吃,有时在医院食堂随便打两个菜,有时就着便利店的饭团对付,匆匆吃完就赶回病房,生怕错过宝宝醒着的时刻。夜里,他就守在病房的折叠床上,宝宝半夜饿了,他先轻轻叫醒张清鸢,再帮忙递温水、整理被褥,等宝宝吃饱睡熟,天往往已经蒙蒙亮了,他眯上两三个小时,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奔波。

程月瑶和林雨嫣隔天就来换班。程月瑶手脚麻利,会帮着给宝宝换尿布、拍嗝,动作轻柔又熟练,轻声对张清鸢说:“清鸢姐,你歇着,我来照顾宝宝就好。”她还会给张清鸢削好水果,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方便她随时吃。林雨嫣话不多,却总记得给沈砚泡杯热茶,轻声说:“砚哥哥,你喝点茶提提神,别累垮了。”她还会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宝宝,偶尔伸手轻轻碰一碰宝宝的小手,眼里满是温柔。

沈薇和沈玥每天都来报到。沈薇会带些轻松的话本,给张清鸢念两段解闷,或者讲些公寓里的趣事,比如安之把沈伯山的老花镜藏在枕头底下,害得沈伯山找了半天;沈玥则总带着小玩具来,趴在床边逗宝宝:“小侄子,你看这个拨浪鼓,摇起来咚咚响,你怎么不笑呀?”她晃着拨浪鼓,宝宝睁着眼睛看着,小脑袋跟着拨浪鼓转,依旧没哭没笑,却会伸出小手想去抓,惹得沈玥兴奋地喊:“你看你看,他想跟我玩!”

安之每天都被苏凝雪抱着来医院。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弟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懵懂,会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摸宝宝的小脸蛋,含糊地喊:“弟~”有时宝宝醒着,他就坐在旁边,把自己的小玩具递到宝宝面前,虽然宝宝还抓不住,他也看得津津有味。苏凝雪会帮着张清鸢记录宝宝的吃奶时间、睡眠情况,还会给张清鸢讲安之小时候的趣事,让她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