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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我跪的不是天,是名字(1 / 2)

血雨倾盆,砸在金銮殿的琉璃瓦上,发出如万鬼叩门般的轰鸣。

那不是水,是魂魄被碾碎后凝成的怨露,每一滴都裹挟着前尘记忆的碎片,落在青砖上即刻腾起腥臭黑烟,仿佛整座宫殿正从人间堕入幽冥。

沈青梧悬于半空,五道玄铁巨链贯穿肩胛、肋骨、脊椎,锈迹斑斑的锁环深深嵌进皮肉,每一道纹路都在抽吸她的阳气,焚烧她的神魂。

她浑身浴血,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可那双眼睛——漆黑如渊,竟比银焰更亮。

九千冤魂的痛楚在她识海中炸开。

孩童被活煮时骨节噼啪作响的哀嚎,宫婢被钉上“欺君碑”时指甲一根根剥落的剧痛,忠臣饮下鸩酒后五脏熔化的灼烧……无数死前最后一瞬的苦楚,如潮水般一遍遍冲刷她的神志。

她的记忆开始断裂,像风中残页,一页页飘散。

烬瞳的魂体几乎透明,蜷缩在她心口上方,微弱地颤抖:“撑不住了……你的名字在消,他们的名字也在走……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一片空白!”

沈青梧咬紧牙关,喉间涌上腥甜。

她没有回应,只是低低地、一字一句地数着:

“温让……墨心……骨研……还有三百七十二个,我没来得及问清死因的……我都记得。”

每一个名字,都是她前世误判的亡魂。

那时她还是赶尸人学徒,奉师命查验一具“诈死脱逃”的女尸,断定其假死,上报官府。

可后来才知,那少女不过十五,为避权贵强娶,服药假寐,却被当作妖祟,乱棍打死。

她曾亲眼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在暴雨中被拖走,头颅砸进泥里。

如今,那一幕又回来了。

不只是她,所有被她错判、被世人遗忘的魂,都在这代刑大阵中咆哮索债。

她们要的不是宽恕,是记住。

五影立于四方,身影在血雨中摇曳不定。

温让盯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血,声音冷如霜刃:“既知罪,为何不求饶?跪下,便可减刑百年。”

沈青梧笑了。那笑里没有屈辱,只有彻骨的讥讽。

“我若跪下,若开口求饶……就等于承认——你们的死,可以被一笔勾销。”她喘息着,脖颈青筋暴起,“你们的名字,你们的痛,你们不该存在的结局……都可以用‘悔过’二字抹去?”

她猛然抬头,眼中银火暴涨。

“我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神佛律令。”她一字一顿,像是将刀刃插进自己的胸膛,“我跪的,是你们的名字。”

话音未落,她狠狠咬破舌尖,精血喷洒而出,在虚空中划出道道银痕。

她以魂为笔,以血为墨,写下一个个早已刻入骨髓的姓名——

“林温让!”

“程墨心!”

“苏骨研!”

每一字成型,便燃起幽蓝银火,如流星般坠入大阵深处,落入那些扭曲冤魂的眉心。

刹那间,万魂嘶吼骤停了一瞬。

那一瞬,她们不再是模糊的怨念,而是重新有了脸、有了名、有了生前最后的记忆回光。

阵法震动。

地面裂开一道细纹,自阵眼下方蜿蜒而起,如同沉睡的蛇被惊醒。

那裂缝深处,隐约传来极轻的呼吸声——微弱、断续,却真实存在。

沈青梧闭目,以“人心之影”窥探幽冥。她看见了。

地穴之下,一个孩童蜷缩在冰冷石台上,约莫七岁,双眼无神,似盲非盲。

手腕脚踝皆缠着刻满咒文的铁环,胸口绘着一道繁复符印——代刑符。

那符印正随着大阵的运转,一明一灭,抽取着他体内仅存的命火,化作维持阵法不灭的薪柴。

小终,真正的祭童。

原来如此。

这代刑大阵,并非靠仇恨驱动,而是靠一个活人的性命续燃。

孩子不死,阵不崩;孩子若死,万魂俱散,契约反噬,施术者亦将灰飞烟灭。

所以五影不敢杀她,也不敢让她轻易死去。

他们需要她活着,承受罪孽,成为连接阴阳的桥梁,成为这场永恒审判的代罪之躯。

可他们忘了——她不是来求生的。

她是来还债的。

沈青梧缓缓睁开眼,目光穿过血雨,落在那道细微的裂痕上。

她的身体仍在抽搐,四肢因失血过多而麻木,心口“生”字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烬瞳的呜咽在耳边响起:“你要做什么……你已经……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