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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谁在替天写字(1 / 2)

夜风穿廊,冷宫的残瓦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一具具未合眼的尸骨。

沈青梧躺在塌陷的床榻上,唇角血丝不断溢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刃刮过肺腑。

三日显罪大阵,她以魂为引,以血为墨,将九千冤魂的惨状映照于皇城上空,让千万人亲眼看见——那看似清正的《正心录》背后,是如何用“信”字绞杀人心,如何以笔为刀、以墨为刑,活生生磨尽一个又一个不肯低头的灵魂。

可代价,是她的命。

每说一字,喉间便撕裂一分;每念一咒,心脉就枯竭一寸。

契约烙印在胸口发烫,黑纹如蛛网蔓延至锁骨,那是魂力透支的征兆,也是地府催命的倒计时。

门外脚步轻响,断笔来了。

他已不似从前那般清癯儒雅,如今左袖空荡,腕口缠着浸血的麻布——那一刀割得极深,半魂已献祭而出。

他跪坐在沈青梧榻前,声音沙哑如砂纸磨石:“你看到的是结果……但我听见了源头。”

沈青梧睁开眼,眸中血丝密布,却仍清明如寒潭。

“什么源头?”

“《正心录》……它在呼吸。”断笔缓缓抬头,眼中竟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墨色符文,“不是书,是活物。有人以万民之‘信’为养料,把它炼成了镇压天下的‘文蛊’。而你开启显罪大阵,等于撕开了它的皮囊——它痛了,所以……它要反噬。”

沈青梧冷笑,咳出一口黑血:“原来笔也能吃人,墨也能成魔。”

“但它最怕的,是你身上的‘游判之躯’。”断笔低声道,“你是地府弃子,也是人间判官。你不属于任何体系,所以你能看见规则之外的罪。”

沈青梧闭目,指尖微颤。

她知道,自己早已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复仇也好,还契也罢,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只想清算私仇的沈青梧。

她成了某种象征——一个敢于向“制度之恶”挥刀的人。

但她必须撑到真相彻底揭开的那一天。

翌日深夜,冷雨敲窗。

她强撑起身,披上破旧宫袍,独自潜入天牢。

血砚被囚于最深处的地穴,双手指甲尽数剥落,指骨裸露,仍在地上不停地划字。

湿冷的墙面、地面,甚至自己的皮肤上,全是歪斜的墨痕:“我不该磨墨……我不该磨墨……”

沈青梧蹲下身,凝视着他涣散的双眼。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血砚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我……忘了。”

沈青梧抬手,指尖凝聚一丝幽蓝魂光,轻轻触向他的眉心——“人心之影”,直探魂体深处。

刹那间,天地翻转。

她看见年轻的血砚站在山间砚坊前,阳光洒在新采的紫云石上。

他拒绝县令的要求——不用经血炼墨,因那是亵渎魂灵之举。

当夜,全家被押至砚坑,活埋时妻儿的手还紧紧攥着一张未写完的家书。

“求你……别烧它……”妻子最后的哀求,在记忆中反复回响。

而他,被迫接手墨坊,每日研磨朱砂,每磨一次,就要亲手点燃一张亲人的遗书。

火舌吞没自迹的那一刻,他听见灵魂碎裂的声音。

沈青梧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胸口剧烈起伏。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墨迹会爬满学子全身,为何妃嫔会疯癫自书认罪——因为执笔之人,早已不是清白之手。

每一滴墨,都浸透无辜者的血与怨;每一支笔,都是刑具的延伸。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干枯的花瓣,边缘焦黄,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香气。

那是她前世赶尸途中,一位被诬通敌、活活烧死的少女,临终前死死攥在手中的唯一遗物。

她轻轻放进血砚颤抖的掌心。

“你不是唯一一个,被逼成凶手的好人。”她说,“但你可以不再继续。”

血砚浑身剧震,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清明,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落下一行滚烫的泪。

与此同时,影七立于冷宫暗影之中,手中紧握一封未寄出的信。

署名:谢昭。

“若青梧归来,请告诉她,灯塔未灭,我在等她。”

他盯着这行字,久久不动。

萧玄策下令监视沈青梧的一切行踪,可此刻,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他效忠的帝王,是否才是真正的囚笼?

他最终将信藏入怀中,转身离去。

当夜,他独自奔赴城外废弃的灯塔遗址,在残垣断壁间挖掘良久,终于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