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仙界番外篇五(1 / 2)

混沌光晕破开燃烧的界域残墟,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着焦糊的法则碎片,李长生甫一落地,墨玉玉佩便剧烈震颤。前方悬浮的青铜巨炉通体刻满扭曲的符文,炉口吞吐着黑白交织的火焰,第二块界域之心碎片正嵌在炉壁中央,被火焰反复炙烤。

“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从炉后传来,一道身披残破法袍的老者缓步走出,手中拂尘只剩半截,周身却萦绕着与焚炉同源的火焰,“老夫守在此地三万年,就是为了等一个能回答‘善恶’之人。”

李长生目光扫过老者,指尖混沌剑气微凝:“守炉人?”

“曾是太初天的‘善恶判官’。”老者苦笑一声,拂尘指向焚炉,“此炉能焚尽一切虚假善恶,唯有勘透本质者,才能取走碎片。三万年里,来者要么被火焰烧成灰烬,要么陷入善恶迷局,疯癫而亡。你刚才在道心台的话,老夫都听到了——平衡之说,倒有几分意思。”

话音未落,焚炉突然暴涨三倍,黑白火焰化作两道人影:左侧是身着白衣的稚童,手中捧着受伤的幼兽;右侧是黑衣壮汉,腰间挂着染血的屠刀。“你说善恶无绝对?”白衣稚童声音清脆,“那我救这幼兽,难道不是纯粹的善?”黑衣壮汉则咧嘴冷笑:“我屠尽作恶的山匪,难道不是纯粹的恶?”

李长生未答,反而走向焚炉,指尖轻触炉壁火焰。黑白二火顺着指尖缠绕而上,却在触及墨玉玉佩时骤然温顺。“三万年了,你还没明白?”他抬眸看向守炉人,“这炉焚的从不是善恶,而是‘绝对’二字。”

守炉人瞳孔骤缩:“绝对?”

“白衣稚童救兽是善,可若这幼兽日后会引发灭世灾劫,他的善是否成了恶?”李长生指尖一弹,白衣稚童手中的幼兽突然化作狰狞凶兽,“黑衣壮汉屠匪是恶,可若那些山匪即将屠尽一城百姓,他的恶是否成了善?”话音落,黑衣壮汉的屠刀下,竟浮现出百姓的虚影。

黑白人影瞬间崩解,焚炉火焰剧烈翻腾。守炉人踉跄后退,拂尘上的残丝尽数燃尽:“可...可总得有个标准!若善恶全凭立场,天下岂不乱套?”

“标准在人心。”李长生抬手时,指尖墨玉玉佩自行悬浮,与炉壁碎片相撞的刹那,共鸣的微光在他眼底未留半分涟漪,语气更似陈述一则与己无关的定论,“你判偷粮少年为恶,不见其母三日未食;判抗暴义士为恶,无视朝堂腐朽——你从来不是在断案,是在守自己那套死规矩。”

守炉人浑身剧颤,少年的哭喊、义士的鲜血、百姓的怨怼在他眼前炸开,苍老的身躯几欲踉跄。李长生却只垂眸看着掌心流转的混沌剑气,那剑气凝而不发,映得他指尖冷白,连余光都没向对方偏移半分:“三万年守炉,你守的不是善恶准则,是不肯认自己错了的执念。焚炉焚的从来不是善恶,是人的偏执。”

话音刚落,混沌剑气骤然出鞘,没有半分拖沓。剑光掠过的瞬间,炉壁与碎片的联系便被彻底斩断,仿佛只是随手挥去落在器物上的尘埃。下一秒,焚炉轰然炸裂,碎石裹挟着烈焰崩散成漫天星屑,灼人的热浪扑到李长生身前,却被他周身自发流转的混沌光晕无声挡开。

守炉人望着星屑,苍老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面容渐趋年轻,口中喃喃“原来困了自己三万年”,又朝着李长生深深一揖,身影化作一道淡金光流,缓缓融入漫天星屑之中,消散无踪。全程,李长生始终立在原地,目光只落在那枚吸收了碎片后、光芒愈发璀璨的墨玉玉佩上,仿佛方才那番“顿悟赎罪”的戏码,不过是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尘埃。

“善恶本就无绝对。”他终于再次开口,字句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既没有对守炉人结局的感慨,也没有对“善恶”二字的深思,更像在确认一件早已明晰的小事,“世人所谓的对错,不过是在取舍间,守住自己那点本心罢了。”

这话刚落,脚下的时间长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亿万年的时光碎片拍向岸边,却在触及李长生周身光晕时,无声无息地退散。远处迷雾深处,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穿透云层,那声音里满是混沌初开的暴戾与沉睡亿年的狂躁,足以让寻常修士魂飞魄散。

李长生抬眸望去,视线穿透层层迷雾,落在墨玉玉佩上——原本刻着“善恶焚炉”的坐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本源之海”四个古字,字侧还缠绕着一道血色纹路,那纹路每跳动一次,便有一缕源自太初的威压扩散开来,正是太初天本源意识苏醒的征兆。

他眸色未变,既无惊惶,也无凝重,只是缓缓转身,朝着迷雾最深处走去。身后的混沌光晕自动展开,如同一方独立的天地,将燃烧的焚炉残墟、翻涌的时间长河尽数包裹在内,隔绝出一片绝对的寂静。

“最后一块碎片,该去取了。”他的声音融入呼啸的风声,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没有半分波澜,“太初天的因果,也该在这一次了结。”

本源之海的方向,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疯狂翻涌,无数泛着银光的法则锁链从雾中伸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那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困在其中。而雾气最深处,一道足以遮蔽苍穹的虚影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混沌与毁灭之光在流转,每一次眨眼,都有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在周围滋生。

面对这足以让诸天颤抖的景象,李长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背影在迷雾中愈发孤直,全程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取走“碎片”、了结“因果”路上,再寻常不过的阻碍。

法则锁链绞动的锐响在本源之海回荡,银亮的链节交织成网,网眼处泛着割裂空间的冷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李长生立于迷雾前,周身混沌光晕淡得几乎透明,指尖剑气凝而不发,目光落在那道遮蔽苍穹的虚影上——对方眼睑开合间,混沌毁灭之光流转,空间裂缝如蛛网般滋生,他却连瞳孔都未动一下,仿佛眼前是山石而非足以让诸天颤抖的存在。

“吼——”

虚影终于有了动作。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的巨爪抬起,爪尖还挂着未消散的空间碎片,猛地拍下时,本源之海的黑雾如潮水般翻涌,无数黑色触须从雾中窜出,触须顶端的紫黑色毒光腐蚀着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触须分作两路,一路直逼李长生心口,一路绕向他悬在半空的墨玉玉佩,显然是想先毁掉这枚与界域之心碎片共鸣的器物。

李长生脚步未移,左手抬至胸前,掌心向上。墨玉玉佩上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第二块界域之心碎片的力量顺着玉佩纹路蔓延,与他周身混沌光晕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形成一道无色无形的屏障。最先抵达的触须撞在屏障上,连半分阻滞都没有,瞬间消融成一缕黑烟,连消散的轨迹都显得潦草。后续触须接踵而至,结果并无二致,仿佛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深渊,连痕迹都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