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剑冰冷的剑锋紧贴着少殿主的咽喉,只需轻轻一送,便能终结这位圣焰神殿继承人的性命。
然而,那句“母亲她会原谅你吗?”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秦澈的心防,让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剑尖微微颤抖。
看到秦澈的反应,少殿主——或者说,秦澈那素未谋面的弟弟,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痛苦、讥讽和一丝扭曲快意的神情。
“看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咳着血,声音嘶哑,“秦澈,我的……好大哥。”
“闭嘴!”秦澈眼神冰寒,剑锋往前递进半分,一丝鲜血立刻从少殿主脖颈渗出,“把话说清楚!母亲……她到底在哪?神殿,秦家,还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殿主似乎彻底放弃了抵抗,或者说,他笃定秦澈不敢杀他。
他躺在地上,望着遗迹穹顶那片流光溢彩的虚无,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嘲弄:
“还能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古老家族那些令人作呕的规矩和算计罢了。”
“我们的母亲,秦沅,是当今大秦遗族,或者说,是‘守旧派’秦家,名义上的家主之女,血脉纯正,而你的父亲……”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据说是母亲在一次意外中结识的一个……凡人。”
“一个凡人,玷污了至高无上的大秦皇血,还留下了你这么一个……孽种。”他看向秦澈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嫉恨,“这对恪守血脉纯净、梦想着光复上古大秦荣光的家族长老们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耻辱!”
“所以?”秦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所以?母亲为了保护你,被迫与你分离,将你送入凡尘,隐姓埋名。而她自身,则被囚禁于家族祖地深处,名为保护,实为囚禁!二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但因为那该死的族规,她不能与你相认,甚至不能流露出任何关切!”
“而我?”少殿主笑了起来,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是为了纠正错误,为了诞生一个纯净的继承人,强迫她与族内另一位拥有浓厚血脉的强者结合生下的工具!一个他们眼中,比你更‘合格’的继承人!”
“圣焰神殿?”他嗤笑一声,“不过是秦家摆在明面上的一枚棋子,用来试探中州各方势力反应,暗中积蓄力量的幌子罢了!”
秦澈心神剧震,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片段——母亲模糊的温柔轮廓、系统提示的“微薄血脉”、赢瑶提及母亲来历不明时的试探、以及眼前之人那与自己同源却又充满戾气的力量……
一切线索,在此刻串联成了一条线。
“在大门前听到你名字时,我就觉得奇怪。秦澈……母亲曾在梦呓中呼唤过这个名字。”少殿主死死盯着秦澈,“直到在这里,看到你在此地如履平地,引动规则……我才最终确定,只有身负最纯正大秦皇族血脉的人,才能得到这片遗迹的认可!可是……凭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甘与愤懑:“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被他们视为玷污了血脉的孽种,一个没有经过‘升龙池’洗礼升华,没有家族资源堆砌的野种,血脉浓度竟然比我这族中倾力培养的继承人还要强?凭什么你能打败我?凭什么你就爬在我前面?就因为你早出生几年吗?”
这声质问,嘶哑而绝望,透露出他内心深处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对那份可望而不可及的母爱嫉妒,以及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秦澈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憎恨,心中的杀意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缓缓收回了人皇剑。
“你错了。”秦澈的声音平静下来,“你可知,你为何拥有看似强大的力量,却无法得到此地人族英灵的真正认同?为何人皇剑会对你的力量产生绝对的克制?”
少殿主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因为你从心底里,抛弃了你力量源头本该守护的人民。”
“你视他们为草芥,为蝼蚁,为可以随意牺牲的数字,你的道,是独夫之道,是背离了人族薪火相传之根本的歧路,所以,你输了,从你认同神殿那套血祭理论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荒谬!”少殿主挣扎着想坐起来,“成王败寇,力量才是根本!没有实力,没有强大的背景,凭什么登上至尊之位?”
“你可知,至尊之位,从来都不是靠所谓的出身和背景就能坐稳的。”秦澈眼神悠远,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画卷,“我曾听闻一个故事,在某个遥远的时代,有人开局只有一个碗,衣衫褴褛,颠沛流离。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认为他注定卑微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