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脸不要脸!”
那疤脸巨汉见秦澈一语道破他们的底细,脸上那点伪装的悲戚瞬间剥落,只剩下赤裸裸的凶戾。
他猛地将手中巨骨锤向前一指,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兄弟们!这群肥羊不见棺材不掉泪!抢了他们!粮食、女人、暖和的帐篷,就在眼前!杀——!”
“杀——!”
他身后那近千“流民”如同褪去羊皮的饿狼,男女老少眼神中的绝望和哀求瞬间被贪婪和杀意取代。
男人挥舞着弯刀、骨矛、粗糙的弓箭,女人和孩子甚至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和木棍,发出尖厉的嚎叫,向着山口的神机营阵地疯狂涌来。
秦澈看着这一幕,尤其是人群中那些半大的孩子也挥舞着削尖的木棍,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凶光,他心中终究掠过一丝不忍。
这骤然变脸的众生相,即便早有预料,亲眼见到这般场景,心头仍不免掠过一丝寒意。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做了最后一次努力:
“最后警告!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者,可免一死!我部愿提供一顿饱饭,容你们暂避风雪!执迷不悟者——格杀勿论!”
然而,这最后的仁慈,早已经被饥饿和贪婪吞噬了理智的“流民”耳中,却成了怯懦和虚张声势的样子,气焰更加嚣张。
“听见没?他们怕了!”疤脸巨汉狂笑,冲锋的脚步更快,“还想骗我们投降?兄弟们,冲过去,剁了他们!”
“杀光他们!粮食就是我们的!”
“那小白脸我要活的!”
“投降?把粮食女人交出来,老子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
“冲啊!”
尤其是那疤脸巨汉,冲在最先,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这支“古怪”军队中大开杀戒的场景。
赵士祯按着腰间的戚家军刀,山文甲上的冰霜仿佛都凝结成了杀意。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秦澈,只是微微侧首道:“秦总,贼势已显,请容末将处置。”
“冥顽不灵。”秦澈眼中最后一丝波动彻底消失,不再多看那些疯狂冲来的人群一眼,干脆利落地后退一步,将指挥权完全交出。
“赵将军,交给你了。”
“末将领命!”赵士祯抱拳沉声应道。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冲在最前方的疤脸巨汉以及他身后最密集的人群。
拔出腰间的戚家军刀,雪亮刀锋斜指前方,大喊道:
“神机营——!”
“哗!”
原本低垂的“朱雀铳”瞬间抬起,黑洞洞的铳口组成一片死亡的森林,对准了狂奔而来的敌人。
这突如其来的森然杀气,让冲在最前面的疤脸巨汉心中莫名一悸,但箭已离弦,容不得他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加速,指望靠着一股悍勇之气冲垮这看似古怪的阵型。
赵士祯没有立刻下令,而是如同磐石般屹立阵前,冷静地估算着距离,任由敌人的嘶吼冲击着耳膜。
一百三十步……一百二十步……
神机营千名士卒手中“朱雀铳”的铳口随着敌人的移动而微微调整,范阳笠下的眼神,紧紧盯着各自的瞄准区域。
一百一十步。
已经能清晰看到冲在最前面匪徒那狰狞扭曲的面孔。
赵士祯眼中寒光一闪,一直按在刀柄上的右手猛地抬起,随即狠狠挥落!
“第一排——瞄准!”
“放!”
砰!砰砰砰砰——!
第一排三百支朱雀铳同时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和浓密的白烟。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瞬间压过了所有喊杀声。
噗噗噗噗!
血花疯狂绽放!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人,包括几个嗷嗷叫得最凶的小头目,身体猛地向后仰倒,胸口、腹部、面部瞬间出现无数个汩汩冒血的窟窿。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
特制的破甲弹丸在近距离展现出了恐怖的杀伤力,轻易撕裂了破烂的皮袄和单薄的骨甲,钻入血肉之躯。
仅仅一轮齐射,汹涌的潮头就倒了一大片。
“第二排——上前!”
第一排士卒射击完毕,毫不恋战,立刻侧身后退,同时开始熟练地清理铳管、重新装填。
而第二排三百名士卒已然踏前一步,铳口放平。
“瞄准——放!”
砰!砰砰砰——!
又是一片死亡雷鸣!
刚刚从第一轮打击的懵懂中反应过来,试图继续前冲或者被后面人推挤向前的匪徒,再次迎来了毁灭性的金属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