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淡淡樟脑丸、旧纸张和灰尘的、略带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
韩笑侧身让冷秋月先进去,自己随后闪入,
并迅速反手将门关上,落下两道沉重的门闩。
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韩笑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他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打开了一个开关。
一盏功率很低的、带有厚重磨砂灯罩的壁灯亮了起来,
散发出昏黄而柔和的光线,刚好足以照亮门口一小片区域,
而房间深处依旧沉浸在黑暗中,避免了光线从窗户缝隙泄露出去的风险。
冷秋月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她新“巢穴”的地方。
这是一个阁楼式的房间,屋顶是倾斜的,有些低矮,但面积比想象中要宽敞。
房间被一道厚重的、从天花板垂到地面的深色帘幕隔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她现在所处的是前半部分,像是一个简易的起居室兼工作区。
家具很少,且都十分老旧朴素。一张铺着素色桌布的小方桌,两把藤椅,
一个靠墙摆放的、带有许多小抽屉的旧书架,
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书籍,但书脊上没有任何书名,显然是作为伪装。
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洗手池和一个单眼煤气灶,算是简易的厨房区域。
整个空间虽然简陋,但却异常整洁,一尘不染,
仿佛有人定期打扫,却又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时间停滞般的宁静。
韩笑走到窗边——那里并排有两扇窗户,但都被厚重的、
里外两层的黑色绒布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着,密不透光。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内侧窗帘的一角,露出窗户本身。
冷秋月看到,窗户玻璃是那种老式的、带有细微波浪纹的磨砂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清室内情况。
更关键的是,窗户外面,还加装了一层坚固的、漆成与外墙同色的钢制栅栏。
“这里是绝对安全的,”韩笑转过身,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低沉,
“这栋楼的结构特殊,这个阁楼是后来加盖的,不记录在房产档案里。
左右隔壁的单元要么空置,要么住的都是些年事已高、深居简出的老人。
上下楼只有这一条服务楼梯,视野死角多,易守难攻。”
他带着冷秋月走到房间后半部分,拉开那道厚重的帘幕。
后面是一个更小的空间,摆放着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一个衣柜,
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储物用的、包着铁皮的大箱子。
韩笑打开那个铁皮箱子,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型的秘密储藏室!
分层放着罐头食品、压缩饼干、瓶装水、常用药品、绷带、电池、煤油灯、
甚至还有几本不同领域的工具书和一套简易的收音机零件(可组装成短波接收机)。
储备物资足够一个人维持数周的基本生存需求。
“这里有独立的储水罐和简单的净水装置,”
韩笑指着洗手池下方一个不起眼的阀门,
“电力是偷接的线路,但为了安全,尽量少开灯,多用煤油灯。通讯……”
他走到书架前,看似随意地抽出一本厚厚的《辞海》,打开,里面竟然被掏空,藏
着一部小巧的、没有拨号盘、只有一根输出线缆的特殊电话机,
“……只有这一条单向加密线路,只能接听,不能打出。
只有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我才会通过这个联系你。
平时,我们通过‘死信箱’传递信息,地点和方式我会另行通知你。”
冷秋月默默地听着,抚摸着那冰冷粗糙的墙壁,
感受着这个空间带来的那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窒息的安全感,同时也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孤独感。
这里是一个完美的避难所,也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韩笑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又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些新鲜食物、一份最新的报纸和几本闲书。
“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适应一下环境。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和老林。
没有我的明确指令,绝对不要擅自外出,也不要试图用任何方式联系外界。”他的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冷秋月点了点头:“我明白。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坚定。
韩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有嘱托,有关切,也有一种并肩作战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