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嘴笨的人,心最亮(2 / 2)

邮件里没有广告,没有推送,只有一行简单的统计数据:“本月,您曾拿起设备xx次,累计录制了xx分钟未曾发出的思念。”

邮件末尾,附上了一句AI根据用户行为模式生成的短语。

一位中年父亲收到的附语是:“你曾想说的话,我们都记得。”

几分钟后,许文澜的私人邮箱收到一封回信,发件人正是那位父亲。

邮件内容很短,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许文澜的心湖。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替我记着,在那天我儿子生日的录音里,我没能说出口的那句‘对不起’。”

这份“沉默的价值”不仅安抚了用户,更在另一个领域掀起了波澜。

陆承安的律师事务所接到了一起棘手的遗产调解案。

当事人是一位几乎没上过学、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农村妇女。

因为无法在庭上清晰地陈述自己的意愿,她被几位精明算计的亲属轮番攻击,质疑她神志不清,企图独占家产。

庭审一度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陆承安平静地站起身,向法官申请播放一段特殊的“证据”。

他打开手机,连接上法庭的音响设备。

一段略带沙哑、夹杂着浓重方言的女声缓缓流出。

那正是他的当事人,在“家庭录音角”里录制的一段话。

“……家里的那三亩地,给老大,他要养家糊口。后院那个猪圈,留给小妹,她前阵子说想养几头猪。还有……还有灶台边那个黑陶罐子里的腌菜,是我亲手腌的,留给我那苦命的孙女,等她出嫁的时候吃……”

语气平淡得像在拉家常,没有一句慷慨陈词,却将每一份家产的归属、每一个决定的缘由,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逻辑分明。

喧闹的法庭瞬间安静下来。

那几位咄咄逼人的亲属,面色由红转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三位人民陪审员对视一眼,一致认可了这段录音的真实性与有效性。

庭后,那位老妇人紧紧拉着陆承安的手,布满老茧的手掌有些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律师同志,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把心里的话,摆上了桌面。”

这股力量,让苏霓决定亲自走到台前。

她以志愿者的身份,在榕城老年大学开设了一门“基础录音工作坊”。

教室里坐满了白发苍苍的学员,他们或好奇,或胆怯,更多的是对这个“新玩意儿”的不知所措。

苏霓没有讲复杂的参数和技巧,她只是站在讲台上,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我第一次上电视做现场连线,腿抖得像筛糠,手里的稿子都湿透了。导播在耳机里破口大骂,说我这个‘结巴货’耽误了整个节目。那一刻,我脑子一片空白,但我没停下来。因为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只要我还在说,就没有人能让我闭嘴。”

她的坦诚,瞬间拉近了与学员们的距离。

课后,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阿姨颤巍巍地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

“苏老师,我……我老眼昏花,不会用那个机器,但我会写字。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写的这些,念给别人听?”

苏霓接过那张因反复折叠而变得柔软的纸,上面是遒劲有力的笔迹。

她点了点头,当着所有学员的面,打开录音设备,将纸上的文字逐字逐句地朗读出来。

这段录音很快被上传,系统自动编号为L008自动生成。

标题栏上,一行金色的字体缓缓浮现:“原来亮光,是从嘴笨的人心里照出来的。”

而它的状态栏,第一次出现了两个全新的字——正在照亮。

就在榕城老年大学的“基础录音工作坊”结束整整一周后,一封来自榕城市政档案馆的加密邮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苏霓的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