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数据中心的灯光依旧亮如白昼。
许文澜盯着屏幕上的技术文档,指尖在键盘上缓缓滑动,冷光映在她镜片后的瞳孔里,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迷雾。
“不是整合……是接管。”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空调的嗡鸣吞没。
那份来自省厅的《智慧治理一体化平台建设方案》看似中立高效,实则暗藏杀机。
表面上是推进社会治理数字化,可真正致命的是那一行不起眼的技术参数:“所有社会组织数据接口,须按统一标准接入省级中枢平台。”
她逐层解构协议包,越查心越沉。
这系统内置强制缓存机制,所有外部提交信息必须经过中枢审核才能流转;更隐蔽的是内容过滤模块——它不直接删除,而是将敏感信息标记为“待评估”,悄然冻结于无形。
真正的监督链路,正在被无声剪断。
而最让她脊背发凉的,是代码底层赫然标注着:“基于蜂巢2.0开源框架优化”。
蜂巢2.0,正是三年前由国际数字人权组织发布的分布式抗审查系统,以去中心化、端到端加密着称。
如今却被挪用,删改了核心的身份验证与数据溯源模块,摇身一变成了集中式监控工具。
“他们用了我们的盾,铸了他们的锁。”许文澜合上电脑,呼吸微滞。
她立刻拨通苏霓的专线。
电话接通时,窗外正飘起细雨。
苏霓站在基金会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听筒贴耳,目光却落在城市另一端那座灯火通明的政府大楼上。
“所以这不是升级,是围剿。”她语气平静,仿佛早已预料。
但她眼底已燃起火光。
过去三年,她们建立“火种计划”,在全国铺设三百多个线下支持站点,让那些不敢发声的人能通过匿名终端记录真相。
每一条数据都经多重加密上传至分布式网络,确保即便某一点被摧毁,证据仍在流动。
可现在,有人要用一张“合法”的网,把所有的出口都焊死。
苏霓转身走向指挥台,按下全频会议按钮。
“启动‘蜂鸟协议’。”她的声音清晰冷峻,“所有站点立即切换离线模式,启用本地存储+蓝牙sh组网,居民可通过短距离传输共享陈述记录。哪怕断网,也要留下痕迹。”
命令下达后,她抓起外套便往外走。
“你要去哪?”陆承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黑色大衣未脱,手里还拎着一份刚打印出的风险评估报告。
“西部县城。”她脚步不停,“残障协会的老李昨天来电,说村里征地款被截留,几十户人家集体上访无果。他们的火种终端刚装好,但信号极弱。如果全省断网,他们就真的没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