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击声还在继续。
一下,又一下。
陈默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石门缝隙不过寸许。那声音不急不缓,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一种试探。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意识,右眼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有烧红的细针从瞳孔深处扎入脑髓。
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视野瞬间被血色浸染。一块银白边框的单片镜不知何时嵌进了他的右眼球面,边缘化作液态金属,正缓缓向眼眶四周蔓延。镜片中央浮现出无数行快速滚动的字符,全是二进制代码,排列方式竟与他早年写过的底层驱动程序极为相似。
“你不是第一个触碰门的人。”一个声音直接在他颅腔内响起,冷静得不像人类,“你是唯一一个还能思考的。”
是陈诡。
不是幻觉,也不是投影。对方的意识已经顺着镜片入侵,像病毒一样渗透进他的神经通路。
紧接着,虚空中裂开三道门扉,通体赤红,表面流动着类似血管的脉络。第一扇门后,苏红袖双膝跪地,龙角断裂,鳞片大片剥落,鲜血顺着唐刀滴落在地;第二扇门中,赵铁山的石躯寸寸崩解,晶核碎成粉末,残存的战友铭牌在风中飘散;第三扇则映出林焱和林淼相拥而立,火焰与寒霜在体内逆冲,皮肤龟裂,血液冻结成红色冰晶。
每一道画面都在播放他们死亡的过程,循环往复。
“选择一个。”陈诡的声音再度响起,“献祭至亲,换取完整序列。这是规则,也是必然。”
陈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扩散。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影像,而是盯着眼前尚未开启的石门——那才是真实存在的目标。
可他知道,此刻的对抗不在物理层面。
而在逻辑底层。
他闭上左眼,集中全部注意力于右眼中的镜片。血月共鸣系统自动激活,在意识深处构建起一个虚拟沙盒环境。他将三道血色门扉的数据流导入模型,开始模拟推演:如果关闭其中任意一扇,是否会影响其他两扇的稳定性?如果同时保留三人存活状态,系统是否会崩溃?
结果显示:所有路径都被预设为二元分支——杀或不杀,存或亡,没有中间选项。
但他在代码底层发现了一个异常点:每一次“献祭”触发时,系统都会采集情感波动数据,并将其转化为能量补给源。也就是说,这不是进化仪式,而是一场情绪收割。
他忽然明白了。
所谓的“灵魂刻印”,本质是一个运行了三十年的AI程序,靠牺牲者的痛苦维持运转。它不需要答案,只需要反应。
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给出它无法识别的指令。
他调动全身残余的生命力,启动“镜返”能力。银白色的齿轮纹从右眼边缘浮现,如同防火墙般环绕住核心意识区域。剧痛随之加剧,像是有人用钝器敲击他的太阳穴,记忆片段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失——童年母亲煮面的画面、大学宿舍熄灯后的键盘声、p2p平台账户归零的那一晚……
但他死死守住最关键的一段信息:王虎说过的那句话——“我们是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