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灯光把小笼包的热气烘成朦胧的雾,缠在两人之间,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肉香和红豆的软糯气息。
唐佳怡的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红豆,圆润的豆子滚到碗边,又被她慌乱地拨回去,瓷碗壁上沾了一圈浅浅的红印。
耳根的红迟迟褪不下去,像晕开的胭脂,一路蔓延到脖颈,满脑子都是刚才他指尖擦过嘴角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纸巾,那点温热却像带着电流,烫得她心尖发颤。
姜远没再逗她,慢条斯理地舀着粥,勺子碰到碗底发出轻响,红豆的甜香漫进鼻腔,暖融融的。
他抬眼瞥了下她低着的脑袋,发顶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微卷曲,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忽然开口,声音沉得像浸了温水的棉絮。
“唐警官,昨晚的伤没什么事了吧?;
“伤”字落进耳朵里的瞬间,唐佳怡的筷子猛地顿住,力道太急,粥碗晃了晃,一滴温热的水渍溅出来,落在米白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小团湿痕。
昨晚的画面瞬间涌上来——
那些被他搂在怀里的画面,清晰得像刻在脑子里,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攥着筷子的指节泛白,骨节都隐隐凸起,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声音细得像被风吹散的棉线,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我没事了!;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明明刚才抬手擦嘴角时,手腕还隐隐发痛,那是昨晚撑着地面时磕出来的淤青,此刻被衣袖盖着,却像有火苗在皮下烧,灼得她指尖发麻。
可在他的目光里,她偏偏要装作毫发无损的样子,警服穿久了,好像连示弱都成了难事。
唐佳怡垂着的眼睫颤了颤,不敢去看姜远的表情,却没察觉到,自己紧抿的唇角、泛红的眼角,还有攥着筷子时微微发颤的手,早就把那点逞强的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
姜远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心里暗暗想着——这女人还真是嘴硬。
他没再拆穿,只是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指尖骨节分明,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利落。
随后,他便站起身来,椅腿在地板上划出一声轻响。
“唐警官,你等我一会儿。;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说完,没等唐佳怡回应,姜远已经转身走出了小吃店。
玻璃门被推开时,一股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涌进来,吹得桌上的热气晃了晃。
唐佳怡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姜远要去做什么,只能攥着筷子坐在原地,目光落在窗外。
姜远的脚步没停,径直朝着小吃店不远处的那家药店走去——他刚才进小吃店前就注意到了,绿色的十字招牌在雪夜里格外显眼,此刻隔着一条街,都能看见玻璃橱窗里摆着的药膏和绷带。
唐佳怡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姜远的身影。
他裹着黑色大衣的背影,在漫天细碎的雪沫里,显得格外挺拔。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一截浅灰色的围巾,那是刚才围在她脖子上的,现在被他随意地搭在臂弯里。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碗里的红豆粥已经凉透了,却没心思管。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姜远的脚步停在药店门口,推门进去的瞬间,玻璃门上的雾气氤氲开来,模糊了他的轮廓。
唐佳怡忽然想起刚才攥筷子时,手腕传来的那点钝痛,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上拉了拉。
一截白皙的手腕露出来,青紫色的淤青赫然在目,是昨晚在巷子里撑地时磕的,面积不大,却透着触目的红。
她慌忙又把袖子扯下来,盖住那片淤青,耳根又开始发烫。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姜远就从药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