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神台上,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唯有枪影纵横,唯有战意沸腾。
秦安的喘息声粗重如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周身无数细微的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汗水、血水与灰尘混合,在他身上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持枪的双手虎口早已血肉模糊,唯有指骨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死死攥着不断发出低沉龙吟的殛天龙枪。
他紧咬着牙关,混沌色的眼底,金色道纹依旧在顽强闪烁,只是那旋转的轮回盘与大道环,速度明显迟缓了许多。
高强度的战斗,心神与肉体的双重消耗,几乎榨干了他这具虚空境大圆满的躯体。
反观对面的暗金枯骨——秦戮始祖,依旧静立如渊。残破的骨骼上没有一丝疲惫的痕迹,唯有那眼眶中熊熊燃烧的幽白火焰,昭示着他并非死物。
他手中的戮神骨枪,依旧散发着终结万物的冰冷意蕴,枪尖遥指,那股无形的压力便如连绵不绝的山峦,重重压在秦安的心头与肩背。
差距,如同天堑。
秦安清晰地认识到,在纯粹的枪道境界、战斗本能、力量的运用效率上,自己与这位开创秦家万世基业的始祖相比,稚嫩得如同刚刚学会握枪的幼童。
对方随意的一刺、一划、一扫,都蕴含着化繁为简、直指本源的大道真谛,逼得他必须倾尽全力,绞尽脑汁才能勉强应对。
他的轮回枪意固然宏大玄奥,但在秦戮那千锤百炼、纯粹到极致的破灭枪道面前,却显得有些华而不实,空有框架而缺乏最核心的杀伐锐气。
这场战斗,更像是一位严苛的祖师,在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为他夯实根基,锤炼枪心。
忽然,那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压来的枪意微微一滞。
秦戮始祖那一直沉默的残骸,发出一阵低沉而古老的意念波动,这波动直接响彻在秦安的识海深处,带着万古的沧桑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枪者,百兵之胆,杀伐之器。”
“形可繁,意须简。”
“心之所向,枪之所指,无物不破,无念不斩。”
“包容万象的轮回是你的路,但通往轮回终点的桥梁,需以最纯粹的破灭铺就。”
“你的眼,你的法,你的域,皆属外物。唯有紧握掌中之枪的意志,永恒不灭。”
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击在秦安的心神之上,将他连日来激战中产生的些许明悟与困惑,瞬间梳理清晰!他感觉自己对枪道的理解,正在被强行拔高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小子!”
秦戮的意念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接下这一枪,你方有资格,承我衣钵,执掌戮神。”
话音未落,秦戮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起手式,仅仅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骨枪。随着骨枪抬起,整个戮神台,不,是整个秦家祖地,都仿佛轻轻震颤了一下。
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流与破灭枪意,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唤,疯狂地向那柄看似古朴的骨枪汇聚而去。
骨枪依旧暗沉,没有任何光华闪耀,但其上流淌的意蕴,却瞬间沉重了千倍、万倍!枪尖所指的虚空,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秦安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枪,与他之前承受的所有攻击都截然不同。
它剥离了一切外在的表现形式,只剩下最本质、最纯粹的——力量!属于枪道本身的,足以洞穿轮回、终结一切的绝对力量!
“吼——!”
生死关头,秦安仰天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压榨出丹田轮回秘境内最后一丝轮回灵力,连同沸腾的血脉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殛天龙枪!
“嗡!”
殛天龙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与光芒,暗金龙鳞片片倒竖,暗紫雷霆枪缨疯狂舞动,化作一条咆哮的雷龙!
他双手握枪,将枪身横亘于身前,体内《轮回枪诀》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极限运转,轮回神圣领域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虽摇摇欲坠,却依旧顽强地凝聚,试图构筑起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