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水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他,指尖与他相触时,沐暃只觉一片微凉。“你试试这个,垫垫肚子再说。”她笑着示意他尝尝,“《山河刀经》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说它讲究‘力由根生,劲从脊发’,你刚才劈刀时,是不是只想着用手臂的力气?”
沐暃咬了口桂花糕,清甜的香气在舌尖散开,他愣了愣:“学姐也知道这刀经?我确实……总觉得手臂发力更顺。”
“错了。”苏凌水走到空地上,身姿舒展地做了个起势——正是“劈山式”的定桩,只是她未握刀,双手虚握成拳,沉腰时裙摆微微漾开,如同一朵含苞的兰草,“你看,力要从腿起,像这样……”
她话音未落,突然拧身转腰,虚握的双拳顺着腰脊转动的力道猛劈而下,动作虽轻,却带着一股连贯的韧劲,仿佛真有一柄无形的刀划破了空气。“星力在经脉中流转时,要像藤蔓缠树,绕着脊椎走,切不可直来直去。你刚才卡壳的地方,是不是在这里?”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肩胛骨下方。
沐暃心中一震,手里的桂花糕差点掉在地上:“学姐怎么知道?我每次发力,这里都像被堵住一样!”
苏凌水直起身,笑意更深了些:“我幼时曾见过一位老刀客练类似的刀法,他说过,这里是‘力节’,就像水车的枢纽,要松而不垮,紧而不僵。你试着在劈刀前,先让这里的肌肉轻轻颤动几下,或许能顺些。”
沐暃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匆匆咽下,抄起山河刃便要再试。苏凌水却叫住他:“别急,先把粥喝了。空腹练刀,容易伤了内腑。”
他看着石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内院弟子大多自视甚高,像苏凌水这样愿意耐心指点后辈的,实在少见。他乖乖走过去,端起粥碗,温热的粥滑入胃里,熨帖得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苏凌水就坐在石凳上,看着他喝粥,偶尔抬手拂去落在石桌上的梧桐叶。晨雾渐渐散了,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忽然轻声问道:“昨夜……是不是有人找过你麻烦?”
沐暃喝粥的动作一顿,抬眼看见苏凌水眼中的担忧,点了点头:“嗯,他想要我的刀经。”
“他的确是急了些,对古武太过执着。”苏凌水沉吟道,“你且安心练刀,若是他再来寻事,你便去寻金长老,或是……来告诉我也行。”
沐暃心中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苏凌水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我得走了,你且照着我说的法子试试,若还有难处,傍晚去星典阁寻我便是。”
她提着空竹篮转身离去,月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梧桐林的尽头。沐暃望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山河刃,刃身映着天空的流云,竟比清晨时亮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沉腰摆桩,这次特意留意肩胛骨下方的“力节”,轻轻颤动了两下。果然,滞涩感竟真的减轻了许多,青灰色的星力顺着脊椎蜿蜒而上,如同一道流畅的溪流,汇聚于右臂。
“喝!”
山河刃再次劈下,这一刀比刚才稳了数倍,刃风扫过地面,竟将一块拳头大的青石劈成了两半。沐暃看着石屑纷飞的地面,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原来这“劈山式”的诀窍,竟藏在如此细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