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咆哮,浊浪翻涌,对岸那宫装女子的惊鸿一现与隐晦指引,令成蟜与焰灵姬心中疑窦丛生,却也更加坚定了渡河之念。天道枷锁高悬,监视如影随形,此刻退缩,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打草惊蛇。
“河下有异,那身影所指,绝非无的放矢。”成蟜目光锐利,混沌意识仔细扫描着浑浊的河面,“然此河弱水,鹅毛不浮,飞遁之术亦受天道压制,难以逾越。”
焰灵姬凝视掌心跃动的净化薪火,沉吟道:“寻常之法难渡,或可另辟蹊径。我之薪火,源自人族不屈意志,蕴含‘生’之法则,或可克制这冥河‘死寂’之力。”她回想起平心娘娘所赠法门中,有一则关于“心火化舟,渡厄超脱”的记载,虽是残篇,却指明了方向。
成蟜闻言,理科思维迅速推演:“能量相克,法则对冲。冥河蚀魂,本质是抽取‘存在信息’与‘生命印记’。净化薪火蕴含的‘希望’与‘文明延续’之意,正是其克星。若能以薪火为核心,构筑一临时性的‘信息防护罩’,或可抵御冥河侵蚀。”
说干就干。焰灵姬屏息凝神,将体内净化薪火缓缓逼出,并非用于攻伐,而是以其为“墨”,以自身意志为“笔”,在虚空中勾勒起来。纯白的火线流动,交织成一叶扁舟的轮廓,虽显虚幻,却散发出温暖而坚定的光辉,将四周阴寒驱散少许。
成蟜同时出手,混沌之气涌入,并非强行塑造,而是模拟“包容”与“承载”之道,为这叶薪火之舟构筑稳定的能量骨架,使其介于虚实之间,不受物质规则完全束缚。
就在薪火之舟初具雏形,即将成型之际——
哗啦!冥河中央猛地炸开一道巨浪!一条庞大无比的黑影自河底猛然窜出!其身粗如殿柱,覆盖着暗沉如铁的鳞片,头颅呈三角状,一双竖瞳猩红如血,散发出冰冷嗜血的气息!
冥河玄蛇!乃是吞噬万千怨灵、汲取冥河死气而生的凶物,其实力已堪比天仙,更是此地天道监视的“天然哨兵”之一!
它显然被薪火之舟散发的“生”之气息所激怒,巨大蛇尾挟带着万钧之力与腐蚀性极强的冥河水,狠狠扫向尚未完全稳固的舟体!
“小心!”成蟜低喝,混沌之气瞬间在前方布下层层叠叠的无形壁垒。蛇尾砸在壁垒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壁垒剧烈荡漾,竟有崩溃之势!这玄蛇常年受冥河与天道气息浸染,其力量带有部分法则特性,极难抵御。
焰灵姬眼神一凛,渡河在即,岂容阻拦?她不退反进,纵身跃至舟头,面对扑来的狰狞蛇首,竟不闪不避,体内巫族血脉全力激发!一股古老、苍茫、带着燎原烈火之意的气息自她娇躯内冲天而起,其眉心一道火焰形巫纹骤然亮起,赤红如血!
“嗡——!”
玄蛇那原本充满暴虐的猩红竖瞳,在接触到这纯粹祖巫血脉气息的刹那,竟猛地一缩,庞大的身躯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那是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压制!冥河玄蛇虽凶,其力量根源却与巫族同出一脉,皆与大地、幽冥相关!
趁此良机,焰灵姬双手结印,净化薪火不再温和,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白色火矛,带着洞穿虚空的尖啸,直刺玄蛇七寸!
噗嗤!火矛精准命中,纯白的火焰如同遇到燃油般,瞬间在玄蛇暗沉的鳞片上蔓延开来!净化之力与冥河死气激烈冲突,发出“滋滋”声响,玄蛇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砸得冥河浪涛冲天!
玄蛇受创,凶性更炽,搅动得整段冥河如同沸腾。然而,就在成蟜准备补上一击,彻底解决此獠时,异变再生!
冥河之下,那股先前被宫装女子引动的、微弱的地道波动,骤然变得清晰起来!河底暗流涌动,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一股奇异的推送之力,作用在刚刚成型、略显不稳的薪火之舟底部!
嗖——!
小舟如同离弦之箭,顺着这股暗流,以一种远超预期的速度,朝着对岸那座古老石桥的方向疾驰而去!竟是将那发狂的玄蛇甩在了身后!
“是那股地道波动在助我们?”焰灵姬稳住身形,惊疑不定。
成蟜混沌意识感知着船底那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沉声道:“不错。这力量精纯厚重,与天道枷锁的冰冷禁锢截然不同,应是九幽本土之力。”他目光扫视河面,“看来,九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仍有心向地道、暗中反抗天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