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之北,黑云压城。北地边军的精锐铁骑,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地漫过平原,将咸阳城团团围困。冰冷的甲胄反射着稀疏的星光,战马喷吐着白雾,数万大军竟无多少喧哗,唯有兵戈碰撞的轻响与压抑的呼吸声,凝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清君侧,诛妖邪!”
低沉的口号如同瘟疫般在军中传递,点燃着士卒眼中狂热的火焰。领军都尉高举吕不韦的虎符(或是极高明的仿品),剑指咸阳:“陛下蒙难,奸佞当道!吾等乃勤王之师,入城靖难,匡扶社稷!”
与此同时,咸阳城内,数处城门悄然洞开,早已被吕不韦收买的守将放下吊桥,迎接“王师”。宫中禁卫亦有部分倒戈,突然发难,与忠于嬴政的卫士在宫墙、廊道间爆发惨烈厮杀!一时间,咸阳城内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吕不韦虽未亲临前线,却坐镇相府,通过心腹门客与秘术,遥控着整个战局。他的计划周密而狠辣,欲以雷霆之势,一夜定鼎!
蒙恬、王翦护送嬴政銮驾刚回咸阳不久,便遭遇如此巨变。两人皆是身经百战之名将,虽惊不乱。
王翦持剑镇守宫门,须发皆张,怒吼如雷:“吕贼篡国!众将士随我死战,护卫陛下!”他组织起残存的禁卫和皇城守军,依托宫墙地利,拼死抵抗潮水般涌来的叛军。箭矢如雨,滚木礌石纷落,宫门处瞬间化为血肉磨坊。
蒙恬则护持着重伤昏迷的嬴政退入最深处的寝宫,脸色铁青。他尝试以内力为嬴政疗伤,却发现其经脉如同被烈日炙烤过的龟裂大地,生机微弱,苏醒遥遥无期。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局势危如累卵。
“陛下……臣等恐有负所托……”蒙恬虎目含泪,握紧了手中的战刀,已存死志。
而此刻,能稳定局面的,似乎只剩下那寄宿于薪火烙印中的祖龙本源。那小龙虚影在嬴政怀中焦躁地游动,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却难以影响现实战局。它的力量,需要一位清醒的、强大的皇者来引导。
千里之外的神农洞,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所有留守死士心脏骤停的“咔嚓”声打破。
声音源自那枚暗灰色的石茧。
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突兀地出现在石茧表面。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裂痕如同拥有生命般飞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石茧!
并非能量爆发,也非生机勃发。随着裂痕蔓延,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衰败与终结气息,如同沉睡的古兽苏醒后的第一口呼吸,缓缓从裂缝中弥漫开来。
嗡……
洞壁发光矿石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仿佛被抽干了最后的光热,迅速变得灰败、脆弱。
地面那厚厚的神农架特有的、蕴含灵气的腐殖层,瞬间失去所有水分和活力,化为干燥的尘埃。
甚至几名距离稍近的死士,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皮肤正在失去光泽,变得干瘪,仿佛青春的活力正在被强行抽走!他们骇然急退。
那株萎靡的噬星藤,更是剧烈颤抖起来,它的主体迅速枯萎、风化,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唯有其最核心处一点微弱的灵光,死死守护着那巢穴残骸,对抗着这无处不在的“衰亡”。
石茧并未炸开,而是在一种绝对的“静默”中,缓缓剥落、消散。如同沙垒遇水,无声地坍塌,露出其中包裹的身影。
成蟜悬浮于半空,双目紧闭,周身不再有能量光华,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仿佛一尊历经无尽岁月的石雕。他体内那新生的“熵变结构”已然初步稳定,如同一个微型的、不断旋转的灰白漩涡,缓缓沉浮于其丹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