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余烬与星舰(2 / 2)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很危险,但或许是唯一的机会。我们需要一支精锐小队,携带最强的防护和净化法器,前往探查。规模要小,行动要快。”

经过一番商议,人选很快确定:玄珩子亲自带队,以律令之术开路并保护;明心使者随行,以净化之光抵御侵蚀;青霖同往,以其对林燃力量和音律之道的理解,或许能感应到特殊波动;此外,还带上了那位天枢府的年轻弟子(名为“星轨”),负责现场推演和记录;最后,是主动请缨的林小雨。

林小雨的水晶躯壳在之前的战斗中也有所损伤,但她的演算核心完好,且在林燃最后燃烧时,她的核心似乎记录下了一些极其特殊、无法理解的数据乱流。她坚持认为,这些数据可能包含关键信息。

三日后,准备妥当的六人小队,在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氛中,悄然离开营地,向着那片死寂中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沼泽深处进发。

越靠近魔穴原本的核心区域,环境越是诡异。大地一片焦黑,如同被烈焰焚烧后又泼洒了墨汁,残留着强烈的规则崩坏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稀薄却令人极度不适的“空无”感,仿佛多呼吸几口,自身的“存在”都会被稀释。

他们按照玄珩子推演的路径前进,避开了几处依旧残留着剧烈规则乱流的险地。终于,在一片如同被巨犁翻过、布满琉璃化沟壑的区域边缘,他们停了下来。

前方,原本应该是魔穴“熵核”所在的位置,此刻呈现出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向内螺旋坍缩的黑暗“疤痕”。疤痕边缘,空间微微扭曲,光线昏暗。而在疤痕周围的焦土和琉璃沟壑中,散落着一些奇异的“东西”。

那并非物质的残骸,更像是一种……凝固的规则碎片,或者信息的聚合物。它们形态不定,有的如同暗金色的扭曲符文漂浮在半空,有的如同半透明的晶体镶嵌在地面,内部流淌着陌生的能量光晕,还有一些,则像是烧焦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奇异残片。

“就是这些。”玄珩子面色凝重,“小心,不要直接接触,用神识和法器探查。”

众人各施手段。明心使者的净化之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拂过那些碎片,驱散其表面附着的微弱侵蚀气息。星轨弟子则取出一个布满星辰刻度的罗盘,小心翼翼地记录着碎片的规则波动频率。

青霖闭目凝神,竹笛横在身前,吹奏起极其轻柔、近乎无声的旋律,试图感知其中是否残留有林燃秩序之力的余韵,或者与之对抗过的痕迹。

林小雨的水晶眼眸中,数据流如同瀑布般落下,她伸出晶莹的手指,隔空点向一块最大的、如同某种复杂机械断裂外壳的暗金色残片。她的演算核心全力运转,试图解析其结构。

就在她的感知触及那残片的瞬间——

“轰!”

并非真实的爆炸,而是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尽星空与冰冷金属感的陌生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了她的演算核心!

“啊——!”林小雨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水晶躯壳剧烈颤抖,表面的光芒疯狂乱闪,几乎要当场死机!

“小雨!”青霖大惊,连忙扶住她。

玄珩子反应极快,一道律令之力立刻笼罩住林小雨和那块残片,强行隔绝了大部分信息冲击。

好半晌,林小雨才勉强稳定下来,她眼中的数据流变得紊乱不堪,带着强烈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看到什么了?”明心急切问道。

林小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她调取出一段经过紧急处理、依旧模糊破碎的影像,投射在众人面前。

那影像极其怪异,视角仿佛在某个高速运动的、冰冷的金属造物内部。外面是光怪陆离、星辰倒悬的陌生星空,而非他们熟悉的苍穹。无数难以理解的符号和线条在视野中闪过。影像的最后,是刺眼的、代表毁灭的强光,以及一个冰冷、宏大、非人般的意志低语,回荡着几个扭曲的音节,勉强可以辨认为:

“…殖民协议…第七序列…‘熵寂’播种完成…文明归档…等待…复苏指令…”

影像戛然而止。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破碎影像中蕴含的恐怖信息惊呆了。

星空?金属造物?殖民协议?熵寂播种?文明归档?

这远远超出了他们对“蚀空魔穴”的认知!

“这……这是……”星轨弟子嘴唇哆嗦着,手中的罗盘差点掉落。

玄珩子长老面沉如水,眼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魔穴……不,那‘熵核’……果然不是此界之物!它来自……天外?!是某种……‘兵器’?或者……‘播种器’?!”

青霖倒吸一口凉气:“‘熵寂’播种……难道是指这种吞噬规则的侵蚀?这是……有预谋的毁灭?!”

明心使者声音发颤:“文明归档……等待复苏指令……难道我们这个世界,只是被某个无法想象的存在,标记为‘待收割’的试验田?林燃他们对抗的,只是……一个被投放下来的‘自动程序’?!”

这个推测,比魔穴本身更加令人绝望!

林燃牺牲性命重创的,可能仅仅是一个庞大、冰冷、跨越星海的毁灭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等等!”林小雨忽然再次开口,她强行稳定核心,从那段混乱的信息流边缘,剥离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湮灭的……共鸣反应。

那共鸣的频率,她无比熟悉——属于林燃!但比之前更加分散,更加微弱,仿佛……碎裂成了无数份,散入了这片破损的规则天地之中,甚至……有一部分,似乎被那崩溃的“熵核”残骸,那所谓的“星舰”或“播种器”的碎片,给……捕捉、吸附了?

“林燃……他的灵识……没有完全消失?!”林小雨猛地抬头,水晶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的灵魂本质……似乎……碎裂了……但有一部分……可能……被困在了这些‘天外遗物’的碎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