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新不旧的门诊室,半截军绿色墙围不仅斑驳脱皮,还能看到霉斑。
不算明亮的阳光透过木框窗户落进来,勉强照亮一小方天地。
这样落后的环境,姜禾却适应得很快。
没有电脑和助手,就自己拿纸笔写病历,凡事亲力亲为。
像是现在,她就在不厌其烦地询问眼前这位陈树根老爷子的过往病情。
哪怕老人家年纪大了,许多记忆模糊不清,表述得也颠三倒四……
她脸上也看不出丝毫不耐烦。
宁静侧脸像块温润的玉。
光是冲着这份态度,今天这趟就来得值!
陈树根忍不住想。
他还盘算着,哪怕待会儿姜禾看得不怎么样,他也要好好鼓励几句……
“陈大爷,你这病有些年头了吧?是不是不红不肿,遇到下雨阴天就会加重,用热水泡泡就会好很多?”
姜禾提到的这点细节,是陈树根根本没有说过的。
他一拍大腿:
“对啊!你说得太准了!咋看出来的?”
姜禾笑笑:
“你身边得了类似病的人不少吧?跟咱们这儿的环境有关——地处西南,山高谷深,日照不足,全年湿度80以上,这种环境下,风、寒、湿三种邪气弥漫,最容易侵入人体,导致气血不通了。在种以上,这就是所谓的‘痹症’。”
早上大查房她才看过一位类似情况的老爷子。
不过对方的情况远比眼前的陈树根老爷子更加严重,已经卧床不能起了。
而眼前的陈树根老爷子还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大概跟他是猎人,能够漫山遍野地跑,还能吃到很多肉,于是打造出一副足够好的身体底子有关系。
陈树根虽然听不懂那套环境理论,但姜禾说的字字句句都命中了身边情况。
于是他连连点头:
“没错!我们村里好些老伙计都有这病!不过他们没啥钱,舍不得来医院看,犯病就在山上扯把药草熬水喝!哎,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可疼起来是真要命啊!”
姜禾听到他说的,忽然想到什么。
不过她暂时搁置了脑中的计划,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患者身上。
“老爷子,我给你扎个针吧。”
姜禾示意陈树根躺在一旁的治疗床上。
陈树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针灸,对此早已经轻车熟路。
他看姜禾特别顺眼,爽快道:
“小同志你不用担心,我这条腿随便扎!我身体好着呢!”
明明刚才还在抱怨老寒腿疼起来要命,现在又说自己身体好让姜禾随便扎。
这淳朴简单的心思和话语,把姜禾逗乐了。
“这扎针哪能随便扎?您老放心好了,我这套针扎完,你就能恢复走路了。”
陈树根半信半疑。
姜禾不多说,径直取来毫针,简单消毒,依次刺入膝眼穴、阳陵泉穴、阿是穴。
她以温通手法,捻转银针,又问陈树根: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酸麻胀,好像有股气在往里面钻?”
陈树根仔细感受了一下:
“哎还真是!我膝盖热乎乎的!真神了!”
姜禾抿唇一笑,手上动作未停。
持续行针约五分钟后,她才陈树根试着动动腿。
已经对她建立初步信任的陈树根依言照做。
一开始小心翼翼,因为这两天膝盖一动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