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站在摆放着各种抢救仪器的病房里,目沉如水地观察着——
患者名叫冯云水,患有阻塞性肺气肿,肺心病代偿期达十年。
这次发病后,经过几天治疗后仍然不见起效,便准备转去更大的医院。
可惜在转院之前,患者的情况突然急剧恶化,暴喘痰壅,昏迷不醒。
内科诊为肺心病心衰、呼吸衰竭合并脑危象,也下了病危通知书。
此时病床上的患者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完全靠着氧气支撑着仅悬一线的性命。
他面如死灰,唇、指、舌青紫,头汗如油,痰声漉漉,口鼻气冷,手冷过肘,足冷过膝,双下肢烂肿如泥,大小便失禁,连血压都测不到,整个人气息奄奄。
姜禾上前切脉,发现其脉象散乱如雀啄屋漏,移时一动。
如此症状在中医被为“绝汗”,是阳气即将脱亡的极端表现。
病人这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但姜禾丝毫不慌。
她想起医书上写,凡病情危重,寸口脉难平。
于是按住其下三部趺阳、太溪、太冲三脉,发现还有一丝细弱可辨的脉搏。
……姜禾心里顿时有了数!
她步履沉稳地走出病房,摘下口罩,朝着薛谨点头。
“三脉未绝,尚有一线生机……可以救。”
薛谨大喜!
旁边几名主任蠢蠢欲动,想要开口质询什么。
可是看到姜禾淡定从容的眼,和虎视眈眈的陆妄……
他们最后还是选择把话咽了下去。
薛谨:“好好好,有救就好!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姜禾:“我开个药方。”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提起笔,第一行字就写下——
附子150克……
“附子不是剧毒吗?你这是在杀人还是救人?”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原来是内科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绕到了她身后!
内科主任虽然是西医,但学过一点中医,对附子的大名并不生疏。
他顾不得其他,当即大声反对:
“不行!你这样开方子会直接害死病人!”
姜禾丝毫不意外她会遭到反对。
此时她写下的药方,的确堪称惊世骇俗。
迎着一众质疑、惊讶、担忧等目光,姜禾不疾不徐地解释:
“现在是午时末段,正是心经当令,天地阳气最盛,病人的生机本应该在此时最强,却显现出阳绝之象,说明他自身阳气已经被消耗到了极限……至虚之处,便是容邪之所!现在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对于这样俨然油尽灯枯的身体,普通药物下去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有往这团即将熄灭的灰烬里借一把火,才能够逆天改命,借助天地之阳补人体之阳!所以我开了附子,是为了破阴回阳,用了山萸肉是为了收敛欲脱的元气,还有麝香开窍醒神……”
姜禾侃侃而谈。
然而,在场几乎没有人能听懂。
外行暂不用讲。
这群四五十岁的主任医师,也是面露迷惑茫然,好像在听天书。
“你……在说什么?”
姜禾微妙地停顿了下。
最后,无奈化为笃定:
“那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能救他,这就够了。”
一群主任惊疑不定、拿捏不准。
还是薛谨挣扎着开口:
“姜医生,你敢保证吗?”
“当然。”
姜禾语气轻松。
薛谨说了声好。
随后转向宋有义:
“宋首长,我用我的院长之位替她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