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态度,并不能激怒姜禾。
她转身对着陆远月和周敬仁,继续刚才在家里没说完的话:
“陆姑姑体内寒,并非简单的寒,而是经过多年的演变产生病理进化,形成了寒性伏络!陆姑姑你眼周的泛青就是一种体现,仔细看的话,它是如蛛网般细密的青紫色血脉,是典型的‘寒凝血瘀,久病入络’的标志,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你的病邪已经不在脏腑表层,而是深入了最细微的脉络之中。”
这个理论……他们倒是从未听任何人说过。
陆远月和周敬仁对视一眼。
旁边的汪主任本来想作壁上观,好好教育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中医。
可是听到姜禾这话,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什么寒性伏络?开什么玩笑!医书上根本没有这个词!”
姜禾淡定点头:
“嗯,当然没有,因为是我自己总结的——当年的寒邪像贼一样,潜伏进体内最深最细小的孙络、浮络里,并与瘀血死死勾结在一起,形成了结构性的阴寒,这不是寒性伏络是什么?”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汪主任差点儿就被她说服了!
关键时刻,他的想法被理智拽了回来。
“别胡诌这些有的没的,所以你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时间有限,姜禾也懒得拖泥带水。
她说:
“陆姑姑,您的病很复杂,寻常汤药不管药力再宏大都使不上劲,因为这就像是用大水去冲刷生锈的水管,水过而锈难除。所以我的治疗方法,是先破冰除垢,疏通络脉。第一步,就是为您针灸。”
她让陆远月躺到治疗床上。
此时的陆妄暂时退到了走廊上。
临走时,他还深深看了姜禾一眼,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可是姜禾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心思完全在接下来的治疗上。
其他人也没有发现陆妄情绪上的幽微变化,全神贯注都在姜禾这里。
汪主任嘴上说着不配合,动作却很实诚地,亲自翻出银针递来。
周敬仁有些紧张,陪在不断深呼吸的陆远月身旁。
姜禾看到夫妻两人像小孩子般无助地望着自己,笑了:
“不用害怕,不过接下来的治疗效果可能会有些特别……”
她挑选了最细的毫针,选取八髎穴、子宫穴、三阴交等依次落针。
她的进针手法快速而重,落针后果断大幅度提插捻转。
这力度,看得周敬仁这个外行人心惊胆战。
汪主任是行内人,却是震惊地瞪大眼。
姜禾这是典型的针灸泻法,即是通过特定针刺手法疏泄病邪、调节气血。
这种针法不算少见,他也会。
所以他才能一眼看出——
姜禾这手法之娴熟、落针之果断、力道之大胆……
绝对是经验丰富、实力强大,而且还对自身实力有绝对自信的中医才敢做的!
他刚才说姜禾有十七年学医经历本意是讽刺。
可是姜禾的表现,岂止是十七年?
说三十七年经验都有人信!
汪主任怔怔地看着姜禾年轻秀美的侧脸,脑子缓缓发现出两个字——
天才。
姜禾不知道汪主任的态度已经有了微妙变化。
她继续进针,没多久,陆远月就忍不住发出轻哼。
“怎么了远月?哪里不舒服吗?”
周敬仁紧张兮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