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细的纹路蜿蜒其上,像是用看不见的笔写下的暗语。
它们排列规整,竟如田字格中尚未完成的笔顺轨迹。
她屏住呼吸,逐条辨认:第一画是横,平稳起笔;第二画为撇,自左上向右下轻滑而出;第三画又是横,短促而坚定。
横、撇、横。
那是“林”字的前三画。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荆棘纹身并未刺痛,反而像被唤醒般微微发烫,仿佛某种沉睡的感应正在苏醒。
她忽然想起母亲最近写名字时常漏掉“野”字的最后一捺,或是把“敏”写成半边空壳。
每次她提醒,周慧敏都固执地说:“开头对了就行,人老了,记不住那么多。”可现在,这株从旧绳头里钻出的生命,竟以最原始的方式,一笔一划地补全了那个被遗忘的姓氏。
她怔然良久,终于起身回屋,从外套内袋取出录音笔。
指尖摩挲着背面那张剪下的纸片——“我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她没再录新的话,只是将这段童年录音导入音频编辑软件,混入一段风掠过废弃教学楼墙缝的低鸣。
那是她前几天采集的“风痕墙”音轨,夜深人静时会发出空旷而绵长的呜咽,像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在回荡。
她设定了自动播放:每日凌晨三点,循环一次。
那一晚,她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窗外月色清冷,老宅的地板偶尔发出吱呀声,像是记忆在走动。
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听见,也不知道这声音能否穿透她日渐模糊的认知。
但她知道,有些话不必回应,也无需确认——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抵达。
一周后的清晨,雨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