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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她说,我来记(1 / 2)

档案馆首次开放日,阳光斜穿过新落成的记忆之厅,洒在十块尚未烧制的素白陶板上。

每一块陶板前都贴着投稿者的名字,像十扇紧闭的门,等着有人替它们开口。

林野站在记忆墙前,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那是外婆留下的,也是她童年唯一记得温暖的东西。

她没化妆,发丝微乱,但眼神清明。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声波接收器,金属外壳还残留着昨夜录音时的余温。

小刘已经将第一批陶板摆好,指尖被高温烫出红痕,却一声不吭。

唐薇的镜头早已架起,老馆长拄着拐杖站在角落,目光落在那支悬置的麦克风上,久久未移。

“各位,”林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空间安静下来,“你们写了信,录了音,把不敢说出口的话交给了我。今天,我不问你们要不要说出来——你们不必亲口说,我来替你们记。”

她戴上接收器,轻轻按下播放键。

第一段音频来自许知遥的父亲,一段醉酒后被妻子偷偷录下的独白。

起初是砸东西的声音,咒骂,然后是突然的哽咽:“我打你……是因为没人教我怎么抱你。”那声音沙哑、破碎,像一把锈刀在心口来回割。

林野闭上眼,银痕自心口蔓延而出,顺着锁骨游走至指尖,如月光下的蛛网悄然织开。

她“听”见的不只是这句话。

她听见一个男孩在雨夜里蜷缩在门后,父亲的皮带抽在墙上,母亲在哭,而他自己咬着毛巾不敢出声;她听见他第一次想抱孩子时的手足无措,最后只能用巴掌掩饰笨拙的爱意;她还听见他在凌晨三点翻看儿子小学作文本时,低声说:“他写我是个坏爸爸……可我不是不想好。”

墨色文字从她唇间缓缓溢出,如溪流般飘落,在空中凝成一行行清晰的字迹,落在属于许知遥的陶板上:

“我想抱你,可我只会打你。

我不是不爱你,是我从没被好好爱过。”

全场寂静。

许知遥蹲下身,双手颤抖着捧起那块尚温的陶片,额头抵上冰冷的表面,眼泪砸在铭文边缘,晕开一点湿润。

她没有哭出声,但肩膀剧烈地抖动,像是要把三十年的压抑都压进这块泥土里。

江予安站在一旁,手中平板显示着林野的生理数据——心率平稳,脑波a波显着增强,与以往金手指失控时的剧烈波动完全不同。

他轻声问:“疼吗?”

林野睁开眼,唇角微扬,“像呼吸一样自然。”她低头看了眼心口,银痕仍在流转,却不再刺痛,“以前是它们困我,现在是我送它们回家。”

小刘正将刻好的陶板送入窑炉,手背又被烫出新伤。

他母亲站在人群外,穿着洗旧的蓝布衫,手里攥着一方手帕,几次想上前,又退缩回去。

林野注意到了那个动作——那种想靠近又怕被推开的犹豫,她太熟悉了。

她走到小刘身边,从托盘里取出一块刚刻好的陶板,递给他:“这是你说的,也是她心里的。”

板上写着:“妈,我不是坏孩子。”

小刘愣住,手指微微发抖。

他抬头看向母亲,那女人也正望着他,眼眶通红。

他忽然转身,朝她走去。

一步,两步,人群自动分开。

母亲颤抖着伸出手,迟疑地、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林野心口一热,银痕微亮。她“听”见一句未出口的话,轻得像风:

“对不起,我本该早点看见你。”

她没说破,只是静静看着。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的金手指从不是诅咒,而是桥梁——连接那些断裂的、沉默的、被时间掩埋的言语。

唐薇的镜头缓缓扫过现场,记录下每一块新生的铭文,每一张流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