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在众人那疑惑的目光注视下。
无数的、细小的、带着翅膀的飞虫，不知从何处而来，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铺天盖地般，朝着那个全场唯一的光源——白芷若，猛地扑了过去！
那些飞虫，是织锦巷中常见的趋光性夜蛾。
平日里，它们只会被灯笼的烛火吸引。
可今夜，白芷若身上那件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月光纱”，对它们而言，简直就是黑夜里最致命的、最诱人的灯塔！
“啊——！”
白芷若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扑棱着翅膀的、灰扑扑的小东西，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向她涌来。
它们悍不畏死地撞向她，有的钻进她宽大的衣袖，有的缠上她那精心梳理的发髻，甚至有几只胆大的，直奔她那张因惊恐而微张的嘴巴。
“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
白芷若彻底慌了神，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仙女仪态，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丝帕，试图驱赶那些已经近在咫尺的飞蛾。
然而，她的挣扎在绝对的数量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的动作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像是激怒了整个蛾群的指令。
更多的飞蛾，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个由翅膀和灰尘组成的、不断蠕动的“茧”里。
在场的所有宾客，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吓得是花容失色，纷纷后退，生怕被这“蛾灾”波及。
白芷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些飞蛾翅膀上抖落的、细小的鳞粉，钻进她的鼻腔，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直流。
她那身价值连城的“月光纱”，此刻也早已没了半分仙气，上面沾满了灰色的蛾粉和一些不可描述的黏液，变得污浊不堪。
她想跑，想逃离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地方。
可她刚跑出两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她这一扑，正好撞翻了旁边一个用来装饰的、摆满了各色糕点的长桌。
“哗啦啦啦——！”
盘碟翻飞，杯盏碎裂。
精致的桂花糕，黏腻的枣泥酥，红的绿的果酱……
如同天女散花般，糊了她一头一脸，一身。
她那身洁白如雪的纱裙，瞬间就变成了一块五彩斑斓的调色盘，上面还点缀着几只被压扁了的飞蛾尸体。
全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趴在糕点堆里，浑身狼狈，还在不停咳嗽的“京城第一才女”。
那画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白芷若趴在地上，听着周围那一声声低笑，只觉得眼前一黑，羞愤得差点当场去世。
她再也待不下去，在一众丫鬟那手忙脚乱的搀扶下，捂着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冰冷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燕惊鸿看着台上那个正在指挥伙计收拾残局，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促狭的陆夭夭，伸手按了按额角，抬步走了进去。
……
云裳庄三楼的雅间里，早已恢复了宁静。
陆夭夭和燕惊鸿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看来，县主今夜，收获颇丰。”
燕惊鸿率先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陆夭夭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托大人的福，差点就把铺子给拆了。”
燕惊鸿看着她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白芷若的身后，是太傅和皇后。”
他缓缓说道，声音变得有些凝重。
“你今日让她当众出丑，她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陆夭夭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