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亲自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陆夭夭扶起,动作亲切得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本宫太心急了,只想着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却忘了其中的干系。”
“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陆夭夭连忙低下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模样。
“娘娘言重了,是臣女……是臣女福薄,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两人你来我往,上演着一出精彩绝伦的对手戏,句句都是场面话,字字都透着机锋。
皇后又象征性地赏了陆夭夭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便打发她出宫了。
陆夭夭走出那座金碧辉煌的坤宁宫时,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
与这位六宫之主打交道,比跟太后那个疯婆子正面硬刚,还要累上一百倍。
太后的坏,是摆在明面上的张牙舞爪。
而皇后的坏,却藏在那温婉的笑容和慈爱的眼神之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稍有不慎,便会被缠得无法脱身。
回林府的马车上,陆夭夭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地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今天虽然暂时躲过了一劫,但这位看似温和的国母,怕是已经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以后,她在这京城里的路,怕是会更加难走了。
正如陆夭夭所料,她前脚刚回到林府,后脚,宫里便传出了新的流言。
说是福安县主恃宠而骄,竟当面拒绝了皇后娘娘亲自保媒的恩典,实在是不知好歹。
更有甚者,还添油加醋地说,福安县主是心有所属,早就看上了某位身份尊贵的青年才俊,这才不将皇后娘家的子侄放在眼里。
一时间,京城上下,议论纷纷。
陆夭夭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此时的皇后娘娘,则在坤宁宫里,静静地听着宫女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身旁的心腹嬷嬷,有些不解地问道。
“娘娘,您为何不直接禀明圣上,就说那陆夭夭抗旨不遵?”
“以圣上对您的信任,定会降罪于她。”
皇后却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轻轻撇去浮沫。
“你懂什么。”
“那丫头,滑得像条泥鳅,她将皇帝搬了出来,本宫若是再紧逼,反倒显得本宫小家子气,与皇帝争权了。”
“更何况……”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本宫今日此举,本就不是为了真的将她许配给瑾儿。”
“本宫要的,是试探,也是……借刀杀人。”
那嬷嬷更是不解。
皇后放下茶杯,缓缓道:“那丫头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是太子极力拉拢的对象,也是三皇子和太后势力的眼中钉。”
“她就像一块被放在棋盘最中央的肥肉,所有人都盯着,所有人都想吃。”
“本宫今日,不过是轻轻地推了她一把。”
“将她‘心有所属’的消息,放了出去。”
“你且看着吧,不出三日,定会有人,比本宫更着急,替本宫去收拾她。”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块肥肉,不是那么好吃的。
为了争夺这颗棋子,各方势力势必斗得更凶,更狠。
而她,只需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这,才是真正的御下心术。
陆夭夭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
她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这是皇后的阳谋,她躲不掉,也解释不清。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着看下一个跳出来的会是谁。
然而,她没等来太子的安抚,也没等来三皇子的报复。
她等来的,是皇帝的又一道圣旨。
圣旨的内容,简单粗暴,却又让人匪夷所思。
皇帝下旨,宣福安县主明日入宫,陪他……下棋。
下棋?!
陆夭夭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老皇帝,又在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