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叶老弟!”朱煜昌的称呼也变了,胳膊搭在郑开叶肩上,几乎半搂着他,酒气扑面而来,“哥哥我……我以前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对,性子急,有时候可能……可能没太顾及你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部委下来的,就得按我的节奏来……你……你别往心里去!”
郑开叶也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昌哥,这是哪里话!工作上有分歧太正常了!没分歧才不正常!咱们对事不对人!以后的日子还长,项目还得靠咱们俩搭伙往前推呢!孙副主任来了也好,正好给咱们都紧紧弦,让咱们都更规矩点,把事做得更漂亮!”
“对!对对对!把他应付好了,也是咱们的本事!”朱煜昌用力点头,忽然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点“咱们是一伙”的机密感,“开叶老弟,你放心!以后跑部委要钱要政策的事,包在我身上!我知道哪些衙门门槛高,哪些司局好说话!咱们里应外合!你就在济州把技术和生产给我抓得死死的!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还怕他孙连城盯着?让他盯!咱们做得滴水不漏,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好!昌哥,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郑开叶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胸中块垒尽消,豪情顿生,“技术和生产这边,你放心!有张皓院士他们在,都是自己人,出不了岔子!咱们就用实打实的进度和成果说话!”
“没错!用成绩说话!来,为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再干一个!”朱煜昌又举起了杯。
“干!”
酒杯再次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次,两人一饮而尽,相视大笑,所有的芥蒂、猜疑、竞争,仿佛都在这烈酒和笑声中融化、消散了,一种基于共同目标和共同压力而产生的、男人之间特有的战友情谊迅速升温。
朱老看着眼前勾肩搭背、几乎要称兄道弟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他知道,这酒喝得值了,有些话,在清醒时碍于面子、身份、规则,永远说不出口,但在酒精的催化下,却能冲破心防,达成最直接的沟通和理解。
酒这种东西,千百年来,在历史长河中从未断过,大事小事都有它的身影,着实是拉近关系、化解恩怨的不二良药。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更是放开了喝,放开了聊,从项目具体细节,聊到国内外产业形势,再到各自工作中遇到的奇葩事、烦心事,甚至聊起了大学时代的趣事(虽然不同校),聊起了家庭和孩子,郑开叶也难得地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谈及项目初期的艰难和不被理解时的压力,朱煜昌也吐露了在部委工作时处理复杂人际关系的疲惫和空降地方后急于证明自己的焦虑。
这种毫无保留的交流,是他们共事以来从未有过的,酒精像一种神奇的溶剂,溶解了身份的差异,溶解了过往的龃龉,只留下两个同样背负巨大压力、同样渴望成就一番事业的男人最本真的状态。
不知又喝了多少杯,那坛三斤的“老战友”渐渐见了底,朱煜昌最先支撑不住,说话开始大舌头,眼神发直,最后脑袋一歪,差点栽倒在桌子上,郑开叶想去扶他,自己却也一阵天旋地转,勉强扶住桌沿才没滑下去,但也是满面通红,醉眼朦胧。
朱老看着两个酩酊大醉的年轻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对闻声进来的保姆和林慧说道:“好了好了,喝到位了,扶他们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