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漫长的、失去双亲的严冬跋涉后,终于看到了一粒在冻土深处顽强萌发的、象征着生命与延续的嫩芽!
他猛地伸出手,动作甚至带着一丝急切,从妻子手中近乎是“夺”过了电话听筒,紧紧贴在耳边。
“开叶?”郑安民开口,声音异常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的、浓重到化不开的鼻音,“……是真的?”
“爸,是真的。”
电话那头,郑开叶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同样浓重的情绪。
“姿姿很好,孩子也很好。”
“……好。”
郑安民只重重地说了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握着听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翻腾的惊涛骇浪已被一种磐石般的决心取代。
“听着,开叶。”
郑安民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沉稳,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照顾好姿姿,一步都不许离开她身边!我和你妈,立刻动身!让杨宇联系我的助理,协调航线,用集团的飞机!我们最快速度过去!”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还有,亲家那边,我安排人去接!姿姿现在需要最周全的照顾,需要最亲的人在身边!”
湾流G650引擎的轰鸣低沉而有力,撕裂云层,平稳地巡航在万米高空,舷窗外,是无垠的蔚蓝和绵延如絮的云海。
机舱内,气氛却与这宁静截然不同。
苏玉梅几乎坐不住,她不停地变换着坐姿,一会儿看看舷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头看看腕表,嘴里絮絮叨叨:
“安民,你说我们这速度够快吗?还要多久能到河阳?姿姿现在怎么样了?开叶那小子粗手粗脚的,会不会照顾人啊?孕吐厉不厉害?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一点马虎不得……”
她猛地抓住旁边丈夫的手,力道依旧不小。
“不行!我得再给开叶打个电话问问!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郑安民一直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反手轻轻拍了拍妻子因为激动而冰凉的手背,沉稳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玉梅,冷静点,航线已经是最优,机长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全速飞行了,开叶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姿姿状态很好,刚做过检查,一切正常,你现在打过去,除了让姿姿跟着紧张,没别的作用。”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
“开叶是男人,或许不够细致,但他有担当,他知道轻重。”
苏玉梅看着丈夫沉静的脸,焦灼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眼底的激动和迫切依旧满溢。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安民,你想想,我们盼了多久啊!开叶和姿姿结婚,聚少离多,又赶上河阳这摊子事……我心里急啊!现在好不容易……这简直是老天爷……是爹娘在天上保佑啊!”
说着,眼圈又红了。